怎么这样急？
宫里难道出了什么事······
常晞和何沐阳对望了1眼。
“既然是单找你的，想来也不会出什么大事，你就去看看吧。”何沐阳沉着地道。
常晞点头，把家常的纂儿散开，3下两下绾了个髻子，又插了两支珠簪，整衣去了大厅中。
她走后，何沐阳拿出1块怀表看了看时辰，刚过巳正，他想了想，去了外书房。
杜安和杜林两兄弟早已等在那里。
“您叫打听的事已经有消息了。”杜安恭声道：“这次围猎，照旧由5城兵马司和金吾卫随行，禁军护卫伴驾护卫。皇后娘娘身子不适，8皇子自请留侍宫中；十3、十4两位皇子年纪尚小，也都由各自的母妃带着留在宫里；其余几位皇子都会随着1同出宫。”
何沐阳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皇后娘娘身子欠安，原本以为会是皇后嫡出的5皇子留下，没想到却是8皇子······
“那边有什么动静？”何沐阳淡淡地问。
杜林忙低声道：“自从皇子妃找了伯爷说话后，伯爷又把大爷叫去，说了大半个时辰的话，大爷出来时脸色很不好看，这阵子大爷1直待在家里，哪里都没有去过。”
还知道怕就好！
自己虽说准备以不变应万变，可也不能任由他出去乱闯，弄出什么祸事来，连累全家。
他又吩咐了2人几句，起身回了逸养斋。
--------------------------------------------------------------------------------
下午，常晞穿戴整齐，由卢妈妈和半夏陪着，跟着高公公1起进了宫里。
高公公是9皇子身边的得力大太监，4旬往上的年纪，说话细声慢气的，白白胖胖的脸上有1双盛着笑意的眼睛。
“这石子路不好走，您扶着咱家慢慢的走，不着急。”他柔声道。
常晞哪里能让他搀扶自己，笑道：“多谢公公关心，臣妇在家中走惯了石子路，不打紧的。”
她浅笑盈盈地说着话，脚下果然走得十分稳当。
高公公也不勉强，在前头领着路。
宫中的1行1止都有讲究，有些路只能贵人走，有些路只能臣下走，常晞1边跟着，1边用余光浏览着周围的景象。
远处1色的朱墙明瓦，青石台阶擦得连1丝灰尘也找不到，路经某处时，可以看见道路两旁的方砖皆用整块的大石雕镂出3寸见方的方孔，孔中填上土，与4周的砖面平齐，5步1处，孔中种着清葛、茝兰、翠萝、紫芸等种种奇异香草，远远看着，倒像是种在石头上的1般。
既方便赏玩，又不会弄脏了鞋子和裙裾······
常晞暗暗称赏。
走过1条青砖大路，进了长宫楼，在1众朱红的殿墙下走了半天，日头越发晃眼了，卢妈妈轻轻1扯常晞的衣袖。
前面的高公公也停了下来。
旁边的宫门前快步走下来1个宫女，穿着1身藕荷色的宫装，以及其标准的幅度朝常晞行了1礼。
高公公笑着介绍了1句：“这是皇子妃身边的宫人南兰。”
“姑姑好。”常晞见那宫人年纪稍长，便以姑姑称呼，高公公在前头引路，常晞不动声色地握了握南兰的手，送了1张十两的银票。
南兰大方地微笑向她致谢，卢妈妈低头扶着常晞的手，众人安静地进了宫内。
进了正殿中，只见到处都是金碧辉煌、施金措彩。多宝架上陈设着前朝的变窑绝版联珠瓶，价值连城；殿中间摆着1架半人高的宝塔型珐琅香炉，左右各设有两几两椅。上首是1架6折的紫檀木大座屏，底下是1张方桌、两边摆着两张圈椅，方桌上没有供着梅瓶或是花樽，而是摆着1个十来寸高的春色瓷雕大花篮，圈椅前垂着1排翠玉珠帘，把两张圈椅和底下的座椅半隔开来。
此时珠帘是往两侧收起来的，右边的1张圈椅是空的，左侧椅上的少妇穿着蜀锦绣百蝶的披风，黛眉婉约，眼神明亮，正是9皇子妃。
“你来了。”她笑着让常晞就座，又跟卢妈妈打了个招呼。
“母亲当真疼爱你，连卢妈妈都借给你了。”她半开玩笑地道。
“婆婆温柔和气，对我们几个都是极好的。”常晞大方地告了坐坐下，双手呈上1个黑漆描金梅兰竹的锦匣。
南兰双手接过，恭敬地递给了9皇子妃。
9皇子妃夸赞了几句“真是精致”之类的话，让南兰好生收了起来。
“原本想让你初8过来的，可那日宫里要设宴款待刚刚劳军归来的锦乡侯爷，有些不便，只好请你提前来了。”她微笑着解释。
这话上午来找她的宫人已经说过，常晞笑着谦逊了几句，又替家里的众人都问了好。
刚说了几句话，外间就传来了1阵极轻微的说话声。
9皇子妃的眉头微蹙。
南兰马上屈膝道：“奴婢出去看看。”
能在这宫里出现，又会让9皇子妃心中不快的，那还能是什么人？
果然，外面隐隐约约传来了女子娇美怯弱的声音：“不知道姐姐有客人在，那就不打扰了······这几双鞋袜还请姑姑代为······”
“那是新纳的1位次妃。”9皇子妃的眉宇间闪过1丝无奈：“是1位太妃娘家的庶女。”
常晞的脑筋快速转了起来。
宫里只剩下两位太妃，1位是9皇子的生母，另1位则是生下了3皇子和大公主。
这样说来，是3皇子那边想塞人过来，拉拢9皇子了？
常晞来之前就听何沐阳说起过，9皇子身边除了1位正妃，两位次妃以外，还有34个选侍，更次1等的姬妾则无定数······
要处理这么多各有背景、关系错综复杂的侍妾，常晞想想都觉得很累。
宫里的日子可真是不好过······
对面的9皇子妃却似乎早就习以为常了，她的目光落在了常晞穿的衣裳上。
“这8幅的裙子，是宫外头的新兴样子吗？”她十分感兴趣。
常晞笑道：“在家里闲着没事时画的样子，原是给婆婆做的，婆婆穿着觉得新鲜，又给我们妯娌3人每人做了1条。”
“你自己画的？”9皇子妃难掩惊讶。
到底是“领先”了几十年的人，常晞见过的新鲜式样还多得很，这8幅裙原是56年后才时兴起来的，这时候拿出来，也难怪9皇子妃会觉得新奇了。
2人就着衣饰纹样的话题聊了许久，从衣料纹样到鞋袜首饰······直到酉初时分，常晞才告辞离去。9皇子妃仍意犹未尽，可宫中实在不方便久留，只好亲自送常晞出了门，还嘱咐常晞以后有空了要常往宫里来。
卢妈妈忍不住喜形于色。
有了大小姐这句话，以后2奶奶再往宫里来，家里就没人能拦得住了！
主仆3人又是好1通走，等出了宫门，天色已经微微发暗了。
卢妈妈上了年纪，两腿都已经发酸，却还要强撑着。半夏的眼神好，1眼就看到了停在不远处的1家黑漆平头，雕着狮虎文、挂着宝蓝色帘帐的马车。
“您瞧！那是不是咱们家的马车？”她连忙伸手1指。
话音还未落，就见1身玄色衣袍的何沐阳大步流星走过来了！
“怎么去了这么久？”他仔细地朝着常晞脸上打量，想看她有没有什么异常。
2爷居然亲自过来接人了！
卢妈妈心里大惊。
这才成婚没多久，2奶奶就已经把2爷给拿捏住了。
常晞心里暖融融的，当着外人，也不好表露，只是问他：“等了多久了？”
“快上马车吧，回家再说！”他见常晞神色自若，服侍的人也没有什么异常，反而脸上带着几分喜悦，他的心头微松。
得知9皇子妃和常晞相谈甚欢，还让她“无事只管来坐坐”，何沐阳彻底放下心来。
“进宫1趟太折腾了。”他沉吟道：“不如以后每3个月，我陪你来1趟也就是了。”
常晞也是这个意思。
能跟9皇子妃走得近固然是好，可这1来1回的，1天的功夫都耽搁了，家里的事还没有完全理顺，要是有人趁机钻了空子，那就不好了。
再说了，9皇子宫里也是1大堆的事，9皇子妃平时肯定也忙得很，自己有事没事就跑来坐着，也未免太没眼色了些！
她笑着点头：“听你的！”
--------------------------------------------------------------------------------
今年的中秋节过得格外热闹。
常晞初来乍到就先声夺人，获得了邹氏的器重，与宣平伯府交好的人家都有耳闻，节后，通家之好们互相拜望访友，这件事作为新鲜谈资，也少不得被频频提起。
“如今宣平伯夫人出入上下的，都带着这位2奶奶，听说中秋节也是她料理的，办得齐齐整整，家里家外的亲戚没有不称赞的！”
“模样也周正，那通身的气派······”
1位中年妇人就笑道：“你们是不知道，这常家的闺女，个顶个的出挑，她们家的2小姐就是永宁侯府的世子夫人······”
众女眷说说笑笑的，声音1字1句钻进了不远处站着的李晗耳朵里。
她呆呆地盯着脚尖，对旁人偶尔透过来的刺探目光视若无睹。
寿山侯府的老太君看着她这样子，心里有些不喜，笑着问曹老夫人：“你这媳妇儿是怎么了？看着没什么精神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