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陈妈妈也叹道：“6小姐对下人是何等大方，半夏也是个和气的，从不拿腔作势欺负底下这些小的，她遇到这样的人还不知足，也是没法子的事儿了。”
说到这儿，陈妈妈倒想起另1个人来。
“那个芸芝······”陈妈妈小心地打量着她的神色：“要不要寻个由头打发出去，也省得您看着心烦。”
5奶奶1摆手：“不必了！她既然不愿意出府，乐意在5爷面前乱晃，那就由得她去！”
陈妈妈不由劝道：“奶奶，现在可不是赌气的时候，家里已经有了个怀秀，要是再多出1个······”
钧哥儿突然翻了个身，5奶奶示意她不要再说。等儿子睡熟后，她指了个小丫鬟过来看着，自己则和陈妈妈进了内室。
“我这可不是赌气。”5奶奶笑道：“5爷若是看不上她，她白讨个臊，也好给其他人1个警醒；5爷若是看上了她······那我就抬举她做个通房，在我眼皮子底下，还怕她能翻出什么浪来？别忘了，她老子娘可都在奉天呢。”
陈妈妈仔细1想，倒也是！
正好还可以用芸芝来恶心1下怀秀，她不是喜欢装可怜么？干脆让她装个够！
不过到时候，5姑爷有了新人在侧，还会愿意看她那幅面孔？
陈妈妈越想越觉得解气。
芳菲进来了，还带来了给5奶奶做的1双绣鞋。
“你都快出嫁了，自己的嫁妆都做不完，还费精神给我做东西。”5奶奶笑着夸奖了她几句，常晖就回来了。
芳菲连忙行礼退了下去。
“您今儿倒回来得早！”5奶奶亲自上前来替他宽衣。
常子卫的同僚家多有跟常晖同龄的子侄，今儿这个来找，明儿那个来请，推了谁的都不好。这几天，常晖就没有在家的时候。
此时他已经喝得脸色微红，不住口地抱怨着：“天天应酬旁人，实在是浪费时间！我想搬到京郊去住，也好躲几天清净。”
5奶奶不愿让丈夫离家，娇嗔道：“那就直接说要在家读书，免了那些应酬吧！这是正经事，要是真朋友，不会因为这个就生您的气，要是因为这个生气，那也不是什么好人，不相交也罢！”
“贤妻说的有理！”常晖笑着在她脸上捏了1把。
陈妈妈早就十分有眼色的退了出去。5奶奶喂他喝了半盏浓茶，常晖的头脑才清醒了些。
“今儿还早，我先去书房看几页书。”常晖起身道。
“这······”5奶奶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心里微微有些失望。可转念1想，丈夫有上进心是好事，她没有不支持的道理。
“再喝口茶吧。”5奶奶吩咐陈妈妈：“让芸芝去提1壶热水，把今年买的新茶沏1碗来。”
陈妈妈领命而去。
常晖看着欲言又止。
不大会儿，芸芝端着托盘，1步3摇地走进来了。“5爷，您请用茶。”
待她退出去后，常晖见屋里没了旁人，想了想，还是委婉地道：“那个叫芸芝的，我瞧她办事有些粗心，上次叫她磨墨，她却把水洒到了我衣服上，以后还是少让她端茶递水的吧。”
他怕5奶奶多心，忙又补充道：“我可不是说你娘家的丫鬟不好，别人都不错的，只有她······”
5奶奶笑靥如花，柔声道：“您是怕她做不好，会丢了我的面子，这才私下里提醒我的，我都明白。”
自己的好意能被人察觉和理解，常晖觉得心里暖暖的。
5奶奶接着道：“既然她当差不仔细，我以后会看着办的，您就放心吧！”
“你办事，我当然放心！”常晖拍了拍妻子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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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氏正呆呆地坐在屋里出神。
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常子卫1次都没有来过正房。
他这是什么意思？
外间几个小丫头提着食盒篮子，说说笑笑的走过去了。她们说话的声音清脆活泼，在今天却显得格外刺耳。
“把窗子关上。”孙氏偏过头去：“我不想听见风声！”
菱花小心翼翼地把窗子带上了。
桌上的热茶已经凉透了，孙氏1口也没喝。
难道老爷从此就要跟她冷了脸不成？
自己青春少艾时嫁给他做了填房，对他向来体贴入微，还为他生了女儿，哪1点对不起他了？
他居然就这样把自己晾在1边，宁肯去找那个年老色衰、像闷葫芦1样的杨姨娘？
她心里就像有只猫在挠。
在旁边当值的菱花等了半日，没见太太有别的吩咐，想了想，悄悄叫了两个小丫鬟在外头看着。
“太太要是叫我，就说我去茶房了，1会儿就回来！”
她交代完毕，就出了正房，往下房里去了。
胡妈妈这几天因病在屋里歇着，她的门窗都紧闭着，里面1点动静也没有······
菱花放轻脚步，绕到落霞的屋里去了。
落霞正坐在炕头上做针线，日光从窗户外面照进来，照在她的侧脸上，让她本就柔美的面庞更添了几分动人。
“落霞姐······”菱花轻声唤她。
落霞循声抬头，见是她来了，忙笑道：“走路跟小猫似的，1点声音也没有，倒吓了我1跳！”
菱花笑嘻嘻地在她对面坐下了，探着头看她手里的活计。
那是1副大红色的缎子被面，上面绣着龙凤戏珠的纹样，做得很精致。
“你怎么自己动手绣被面？”菱花不由问道：“太太不是叫胡妈妈帮你置办了嫁妆吗？”
落霞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笑着问她：“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被她这么1问，菱花反倒不知该从何说起了。
“也没有什么事······”她想转移话题，就随手拿起红漆匣子里的1支凤头簪子来：“这是南边的新式样吗？”她的语气1滞。
这簪子轻飘飘的，很明显是空心的。
落霞姐姐可是太太屋里头1个出去的······
她的心里微微发凉。
落霞却没有发现她的异样，她整个人都沉浸在即将嫁人的喜悦中：“我也不知道这是哪里的式样，只是隐约记得咱们府里有谁戴过1个差不多的。”
“是7小姐身边的绫雀吧！”月绫强笑着跟她闲聊：“绫雀可是出了名的首饰多！7小姐不爱戴的全都赏了身边的人，喜鹊姐姐劝了多少次也没用！”
“7小姐1向不喜欢这些花儿粉儿的。”落霞1边笑着，1边时不时的低头绣上几针。
有小丫鬟进来送热水，落霞笑着跟她道谢，给她抓了两块糖，小丫鬟喜滋滋地出去了。
落霞见菱花呆呆地坐在那里，也不说话，她想了想，回身拿出1个纸包来，小心地打开，里面是4块雪白细腻的糕点，她拿1个红瓷小盘装了，往菱花面前1推：“这是6小姐身边的紫英给我的，你尝尝。”
菱花认得这种糕点，这是杏仁菱粉糕，6小姐的点心铺子里有卖的，要1钱银子1盒！
她小心地插了1块放在嘴里，好奇地问道：“你跟紫英的关系很好吗？她怎么会送你这么名贵的糕点？”
落霞笑道：“那日我替老爷传口信给6小姐，恰好6小姐不在，紫英就让我在她屋里等了1会儿，还拿出这糕来招待我，我瞧着十分漂亮，就问了1句，她就包了1包给我。”
原来是这样！
想着6小姐身边那些过得很滋润的丫鬟们，菱花的心里发酸，清甜的糕点吃在嘴里也少了几分滋味。
落霞忽然淡淡地说了1句：“你的年纪也不小了，有些事，你也该自己好好想1想。”
“想有什么用？”菱花面露苦笑。“我们这些人，哪有能由着自己的？”
“1样的命，也有百样的活法。”落霞的目光是那么沉静、从容，与平时在太太面前呆头呆脑的样子完全不同：“你我好了1场，我才和你说这些掏心窝子的话，以后凡事要先想后做，可别落得个跟宝瓶1样的下场！”
菱花怔在了那里，半不出话来。
外间有小丫鬟喘嘘嘘地跑了进来：“到处找姐姐找不着，太太要茶吃，正喊你呢！”
“我就来！”菱花立起身，深深看了落霞1眼：“多谢姐姐告诉，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她转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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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露进屋回了常晞的话：“给芳菲的银子已经送过去了，她要来给小姐磕头，我想着您的吩咐，就没让她过来。”
她说着，又退了1份银子回来：“听说芸芝姐姐突然得了急病，5奶奶已经把人送到府后头的小屋里了，说过几天要是还不好，就把她送出城去。”
马上要成亲了，却摊上这样的事······
常晞让半夏收了银子，在账上记了1笔。
“小姐待人真是大方！”半夏笑道：“除了咱们屋里的不算，其他屋里放出去的姐妹也给了十两银子的添箱钱。现在大家伙儿可都感念着小姐的恩德呢！”
常晞给银子的几个丫鬟，都是素日对待她礼敬有加，或是给她们帮过忙的。
“叫她们不可张扬。”常晞叮嘱道：“我手里宽裕，其他主子小姐却不都是这样，这事传出去，倒叫她们难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