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他毕竟是掌门，我偶尔会接触到一些宗门事务。”
北巽没有正面回答云岚的话，但也没有否认。
如果云岚知道的和她所想的并不是一回事，她这么说也不算暴露什么，但如果二者所言其实一样，那对方也能得懂。
这会儿郎放和云岚才想起北巽的情况，她不仅是掌门的首徒，还是下任掌门的候选人，能接触到这些消息其实也正常。
在诸多宗门中，掌门一位虽然看起来风光无限，掌握无数大权，其实只是一个被推出来处理宗门杂事的人。
小事他确实可以自行处理，但稍微大一点的事，就得同门内长老们商议，而且还因为俗事缠身，没有修炼的时间。
对于资质不错的修士，一般不会对掌门之位产生想法，但对于那些资质不高，一眼能看到头的人，这个位置就很有吸引力了。
有的小门派干脆就把掌门这个位置给出去，以一些蝇头小利换取其他人能够专心修炼，但御兽宗嘛……目前看来没有这个传统。
而北巽从小受到的就是身为掌门的师父的教育，虽然资质极佳，但对成为掌门并不排斥，从小将修炼和俗务分配得都很合理。
聊到施长老，双方都有试探之意。
旁边的郎放完全没有注意到云岚和北巽的试探，反而眼神呆滞，大脑放空：“师父和施长老她难不成……”
北巽那句话对他影响颇深。
北巽也发现自己刚才所说的话引起的误会，急忙解释：“郎师叔别误会，我说的有旧并非感情上的纠葛，当初施长老能够顺利加入宗门，杨师伯祖他也出了不小的力。”
“啊？哦！”郎放闹了个大红脸。
一边为自己理解错对方的话而不好意思，一边为自己不相信自己的师父而感到羞愧。
确实，施长老的身份，若是没有他师父的帮助，哪怕御兽宗在整个修真界的排行靠前，也很难会为了一个门人选择接纳这么大的隐患。
鲛人身上全都是宝，血液和鳞片甚至还有治病疗伤的功效。
平常无事也就罢了，若是有熟悉的门派找上门来求血和鳞片，他们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哪怕她隐藏了自己的身份，但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她当初上岸不可能就屿蒙一个人看到，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人追着痕迹过来了。
屿蒙的那本《深海杂谈》之所以那么写，不就是为了杜绝这个隐患吗？
“看来师侄确实是知道施长老的情况。”云岚接过话题，“那日与施长老聊完，我心中有一疑问，不知师侄可否解惑？当然，若是不方便说的话，就当我没问。”
“小师叔请问，若是能说，北巽自然不会隐瞒。”
“不知施长老的道侣享年几何？而施长老又是何时加入宗门的？”
《深海杂谈》著成的时间是三百年前，但施长老和他的道侣的年龄却是成谜。
鲛人如今的寿数只有五百载，那日观施长老精神状态都还不错，说明她距离五百岁还有一段距离，扣去那三百年，她与她的道侣相识时最多也只有一百来岁，有很大可能还未成年。
哪怕她的母亲得了天人五衰，也轮不到一只未成年的鲛人离开自己的族地到陆地上来寻找救治的方法，多半是鲛人的族地发生了什么意外。
其实事情的真相与云岚并没什么关系，她真正要关注的应该是远海的情况，能否将远海的特殊环境变成她计划中的一环。
但想知道远海的消息又避不开在深海活动的鲛人，所以她想多了解一些关于施长老和鲛人的信息，看看能不能找到突破点。
北巽想了想，道：“施长老入门的时间我并不清楚，但我如今两百岁有余，年少时曾见过一次她的道侣，那时他看着十分年轻，听说一直在外游历，很少回到宗门，享年几何，何时陨落的我都不大清楚。”
北巽如今两百多岁，也就是说在《深海杂谈》著成后几十年的时间里，施长老的道侣都还活着，而且看着还十分年轻。
而施长老在她的道侣陨落之后，在短短两百余年的时间，从一名容月貌的少女，变成了如今满脸皱纹的老妪。
“不过关于施长老的道侣，门中其实一直有个传言，说是他的资质并不好，只是一名金丹期修士，之所以能一直保持年轻的模样，是因为服用了定颜丹。
由于屿蒙长老长了一副好面貌，所以施长老对他一见钟情，一心想要跟着他。但那时的他即将走到生命的终点，所以想将施长老赶走，然而施长老对他一往情深，不惜离开族人，加入他最深爱的宗门，在此长久陪伴。
不过这都是施长老加入宗门后在门中弟子口中传播的流言，谁也不知道真假，传了一段时间后，留言便消失了，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太清楚。”
“传言并不会空穴来风，不过大多真真假假，除了当时的人，谁也不会知道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
除了施长老对他一往情深之外，可能屿蒙长老资质不好是真的，可能他当时的修为是真的，又可能他的容貌俊美是真的，又或许这些都是假的，谁又知道呢？
金丹期修士不是不可能成为一宗长老，前提是他对宗门做出了极大的贡献。
而资质和容貌这个问题，似乎在这件事中并不能影响到什么。
不过探求过去的真相就是这样，由许多真真假假的故事杂糅在一起，只有找到头绪，将它们一件件抽丝剥茧串联在一起，才能发现它真正的模样。
云岚将这些默默记下：“对了，还不知施长老的全名叫什么？”
“好像是姓海，真名是什么我不太清楚，施姓只是她对外宣称的名字而已。”
“姓海？”
这个姓氏在云岚前世数百年的记忆中从未出现过，但这一世，她却遇到了两次……不，这是第三次。
罗天城中，当铺下的密室里她遇到的那名遍体鳞伤的少女叫海韵，洲际大桥上，那名召集大家共同抵御海兽的女修叫海茹，如今又多了个姓海的施长老……
她们之间有联系吗？
还是说，这些都是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