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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9章 破晓
    转而承懿翁主又对沛盈起了话,我见插不上嘴,也就借着去看堇贵嫔告辞了。
    虽然现在内殿里人满为患,四周乱糟糟的。堇贵嫔倒也还好,毕竟她是孕妇,大家力所能及的都会照顾。我环顾了一周,对她道:”贵嫔要不要吃些东西?”
    堇贵嫔道:”多谢帝姬关心,臣妾不饿。”我道:”还是吃些比较好,我听人说孕妇都是挨不得饿的。”
    堇贵嫔一怔,微微笑了,道:”帝姬可知道流红表姐日前生下一女,她那时候说吃下头黄牛都不抬头的,只怕帝姬说的就是她吧。”
    我也愣了一下,木头似的流红,对我来说已经是记忆中的人了,但是以她的性格,还真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说起来我能认识谢氏,进而糊里糊涂做了她和皇兄的媒人,还真多亏了这傻妞。
    想着从前,我也微微一笑。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狂喜的欢呼。
    一个一身脏乱的人闯了进来,把门口立着的宫女们吓了个半死,尖叫着避开。
    现在屋里的都是惊弓之鸟,被这一闹都聚在了一堆。好在有眼尖的道:”不怕,不怕,是我大周的军服。”
    果然,那人道:”赢了,快去禀报太后,援军到了,城外乱军尽数歼灭。”
    这声音好熟悉,我几乎不受控制的上前,扶起他说:”你回来了。”
    他摸了一把脸上的污泥,露出一张清俊的脸庞,似往常般欠扁地道:”是啊,我回来了。”
    正殿门外,一片流金曙光。
    天已破晓。
    天降纶音也不过如此。
    我们得救了。
    甄致平作为报信的,竟然在下一刻跌倒了,险些把我吓得魂飞天外。好在有经过的老嬷嬷看出他是体力不支,拿起一碗给堇贵嫔准备的参汤灌下去,他也就慢慢缓过来了。知道事情紧急,也没顾上母亲妹妹,直接就被我们簇拥着去见了太后。
    至此我才知道,原来甄致平离开行宫不过半个时辰,乱军就开始攻城,他听见声音,也明白自己手下这几十个侍卫就是杀回去也不够添命的。于是快马加鞭赶到齐王别业,说明情况,请求他发府兵勤王。但是齐王一向谨慎,甄致平也说不出个前因后果,他说什么也不敢发兵。这一场不欢而散,他又去找晋王,予沛虽然也担心藩王出兵会引起误会,但是他的生母深陷危局,当儿子的如何不急?于是乎他犹豫再三还是点了一千兵马,又派出探子去行宫外打探。还没等探子回来,太平行宫的狼烟就滚滚烧红了半边天。这下子也不犹豫了,立马杀了过去。
    铁勒人虽然善战,但是孤军深入已然犯了兵家大忌,何况攻城不入搓了锐气,折了人马。随着大周各方兵马源源不断地赶来,很快就被围歼。因为太平行宫里都是天家女眷,不能冲撞。所以羽林长一直等到贼人死的差不多,活着的也投降卸甲了,才先放甄致平回来报信的。
    甄致平应该是在齐王那里大大伤了面子,提起他来的时候虽说不上刻意中伤,态度也很不好:”臣再三恳求,哪怕是他派个探子先来看看也好,连王妃也看不过去,隔着帘子劝他,那齐王软硬不吃,把他自己看的比太后娘娘的安危重的多了。”
    太后到底比他经事多,没在这件事上过多纠缠。先问起了善后的事宜,又派人去和朝廷那边取得联系。还有就是安排行宫剩下的人。
    等他们说的差不多了,甄致平也起身告辞,因为人手不够,太后也默许我去送他。忽然想起一件事,问道:”何家母女和你前后脚离开行宫,不知道她们现在如何?”
    甄致平身体僵了一下,没有说话。
    他这样反而引起了我的狐疑,甚至说是不安,嗔道:”喂,你说话啊。”
    他叹了一口气,道:”罢了,罢了,怎么样你也会知道的。乱兵是从西北来的,正好撞上了何家母女,她们已然不幸。”
    可是看他的神情,何家的女眷死的只怕不会太体面。我骤然有些毛骨悚然,若不是行宫坎坎守住,我的结局,上百个女眷的结局
    甄致平看我的脸色变换莫定,大约也明白我心中所想。但是他一向就不会安慰人,想了想也只说:”都过去了,会好的。”
    我也跟着叹了一口气,道:”我晓得了,对了,素绫昨天右肩受伤,你若是得空,先去看她一眼吧。”
    致平果然有些急色,道:”什么,绫儿怎么伤着了,她周围的奴才真真该死,太医怎么说,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听他颇有点埋怨,心里也不乐了,我在生死门里走了一遭,哪能事事想的周全,你妹妹受伤难道还是我的错了?
    可是看看他眼里布满血丝,想想这次突围他也出力不小,于是我把涌到舌根的恼意生生咽下去,道:”我一时疏忽了,她是被飞石砸伤,现在困局已解,她一定会得到好好的医治。”
    可他却仍是不依不饶的样子,道:”什么意思,昨天一天都没人医治她吗?那还能有好的?”
    我终是火了,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谁不是命悬一线,缺衣少食。素绫受伤我们都尽力照顾她,难道没有足够的太医是我的错,反正也到门口儿了,您请便吧。”说罢也不看他的神色,拂袖而去。
    事后,我想想也有些后悔。毕竟他对我一番提点,照顾之心溢于言表。说话有些急却也没不讲道理。我怎么就不能忍忍他。可事到如今多说无益,我也只照顾着有些受惊过度的贞母妃。她好不容易挑得称心合意的儿媳妇,却偏偏人家母女都不得好死。这打击让一向心软的她痛苦颓废。更不要说她深深自责没有苦留何夫人,致使她们惨遭横祸。直到我们起驾回宫,她都不肯正常出门。
    而另一方面,留在行宫的母亲险遭劫掠,史书工笔,皇兄注定为铁勒人的行动背上污名。少年意气自然憋屈的很,处置起失职的臣子也毫不手软。
    大同总兵徐克长连降三级留用,京兆尹苏弘督防京师不利,革职查办,剥夺其父苏遂信随葬宪宗陵的资格。连我们的大哥,齐王也因为发兵迟了半个时辰,也被斥责为”大不孝”,罚俸半年,勒令思过。而司农寺卿季惟生更是因为管理流民不利,若非太后以德报怨为其求情,还有一个流徙的罪名等着他。尽管如此,他的女儿齐王侧妃季澄雨也受到牵连,降为庶妃,小王子也交给了王妃许氏抚养。
    三军总将陈舜,因为年老,加上毕竟是宪宗胞姐的驸马。皇兄只是申斥他一顿,勒令退休而已。尽管如此,这位严谨一生的武将还是深深自责,卧病数月后,于乾元十一年春病逝,谥号武成。
    当然,这是后话。而摆在眼前的则更让人难以接受。
    予澈没了,战卧沙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