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杜若的问题，陆陵游并没有刻意回避，但却也没说太详细.
至于他到底有没有和杜若谈过恋爱，何时谈的，谈了多久.
这些问题赵月没敢直接问.
当然，方甯也没敢.
交代完七七八八，陆陵游余光瞥见了方甯手中已经被揉搓的七零八碎的纸巾，实在看不过眼，伸手抽出来直接丢进了垃圾桶.
众人心照不宣的沉默了两秒，桌面上的手机传回了一则消息.
方甯眼尖的瞄到了陆陵游点开的短信内容，但神色上却未见半分放松.
“周臾白在家.”
听到陆陵游的话，刘威似是得意的看向赵月.
“你看吧，我就说这三千多公里，他不可能做到悄无声息的两地出现.
如果作案的人是他，他除非长了翅膀，不然不坐飞机火车怎么可能这么短时间内赶回家.
而且抛开分尸的手法不谈，开枪那个人枪法如此沉稳精准，这肯定是受过专业训练才能做到.”
说完，刘威再次看向陆陵游.
“老大，接下来怎么办.”
陆陵游率先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刘威你带人把整个酒店都翻一遍.
那把枪不找到，隐患太大.
黄焕辛一旦松口之后就没什么用处了.
留下他还很可能牵带出一直隐藏在暗处的上线，得不偿失.
所以保不齐计划的一环里还有什么杀人灭口的结尾.
凶手离开时走的匆忙，势必没有太多时间处理棘手的凶器.
宋森这边已经把所有人员统一看押起来，凶手藏匿在这群人中，也不可能把枪支带在身边.
从会场开始，往沿途几个方向逐一排查，最后是所有人入住的房间.”
刘威也跟着起身，点头应下.
“明白.”
“赵月你留在这里，和赵子峰一起再过一遍拍卖会前后酒店的全部监控视频，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人员.
重点先放在我们抵达酒店之后这段期间，同时期入住的客人.
那把枪，我总觉得不会是凶手直接带进来的.
他这一环至关重要，任华不死，黄焕辛不可能动鱼死网破的心思.
背后的人也知道警方早已经严密风控了酒店，这样随身携带一把枪暴露的风险太高.
所以枪比人先到的概率更大.
可能在宋森这边派人开始摸排这里之前就已经藏在了某处，方便凶手随时取用.
发现这人最关键的点，也许就是他何时何地把枪拿到的手.”
赵月半知半解的点点头.
陆陵游没有细说这一结论的缘由，但方甯却明白他在想什么.
大家现在调查的重点，都在这次枪击案件和拍卖会暗箱操作上.
似乎都忽略掉了拍卖会前一天，隔壁酒店的那场大火.
按照陆陵游的分析，幕后推动一切的人，似乎有意在为开枪射杀任华的凶手遮掩身份制造假象逃脱.
也许是真的为凶手脱身，也许短暂的脱身是为了之后彻底灭口的计划.
毕竟酒店已经全部封锁，不可能再往里输送其他杀手.
唯一能做收尾的，只有这个人.
综合来看，这个人的身份无论是在警方的背景调查里，还是在明面上的行为轨迹逻辑上，都应该是无懈可击，短时间内挑不出任何疑点的.
所以隔壁酒店这场大火，是不是也是同样有意为之.
这场大火恰好把一群看似毫无关系的人输送到这家酒店.
假如二十四小时时间一到，最先一批被释放解脱嫌疑的人中，一定就有这些人.
他们跟此次拍卖会毫无关联，甚至和涉案的嫌疑人也未曾有过任何交集.
所以陆陵游让赵月查和他们同期入住的人员，其实主要目标应该就是这批人.
但陆陵游并未解释太多，也许是还没有证据来印证心中猜想.
宋森朝陆陵游点了点头.
“那行，分头行动吧.
门外的记者媒体就交给我来处理.
我保证在二十四小时期限到来之前，网上的舆论炒作不会再持续发酵，也不会让任何不相关的人出现搅局.”
陆陵游耸了耸肩.
“那是你们的事，如何手段我管不到.
时间差不多，我去见见黄焕辛和其他几个嫌疑人.”
待宋森离开的几分钟后，陆陵游带着方甯出了房间.
方甯跟在陆陵游身边等待电梯，抬头看了眼led屏上的楼层数字，又看了看自己怀中抱着的一大堆东西.
摄像机，录音笔，记事本，电脑
跟搬家似的.
这都是临出门前赵月给她准备的，甚至在短短几分钟之内，还跟她详细介绍了严格的审讯流程.
如何录制，如何记录，以及各种操作规范.
方甯倒是记的七七八八，不过心里仍然忐忑.
警方的审讯取证每个环节都十分严谨，一个不注意，很可能会让刚刚到手的证词成为废纸.
而且他们时间有限，一旦记录有偏差，没有时间给他们反复筛查视频复盘证词.
想到这，方甯忍不住开口将心中疑惑问了出来.
“你为什么不带赵月一起来.
我打字速度慢，怕做不了记录的工作.
而且之前在市局，审讯的时候我大多数都是旁听，还不太了解整体流程.”
陆陵游把手中的烟卷别在耳后，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小助理”.
“你没有持枪证没办法给你配枪，而且就算给你也不会用.
凶手和凶器都没找到，你知道接下来他想杀谁?
大小姐就少一点抱怨，乖乖的呆在我旁边比较安全.”
方甯忍不住空翻了个白眼.
“按照你这么说，我不应该是呆在房间更安全?
而且赵月也是女生，她自己在那你就放心?”
陆陵游好笑的盯着她浓密乌黑的发顶.
“赵月在学校男女混合搏击银牌，射击成绩当届前三，深城大学生半马铜牌.”
方甯无言以对只能撇撇嘴，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两人前后脚进了电梯.
“所以就目前来看，所有人里只有你一个人手无缚鸡之力，且没有一点安全防范意识.
所以你最好跟紧我，寸步不离的那种.”
电梯里也没有其他人在，方甯冷笑，丝毫不掩饰脸上鄙夷的表情.
“呵呵.
那你找根绳把我拴裤腰带上得了，这样岂不是更安全.”
陆陵游唇角微微勾起不易觉察，在方甯身上上下打量了一遭.
“你要是不介意，我倒是也不至于提不动你这么个挂件.
不过实在不想跟着也行.
我找地方给你撒泡尿画个圈，你呆在里边别出来.”
方甯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粗鲁.”
论损人斗嘴，陆陵游要是真发挥起来还真不太好对付.
没等陆陵游回嘴，电梯门叮的一声再次打开.
“你想先去提审谁?”
走了两步，方甯才反应过来.
宋森把酒店里的人分为三级看管.
主次要嫌疑人单独看押审讯，其余大部分客人被分为几波带到了其他楼层的商务会议室.
而黄焕辛被单独关押在顶层最南面的套房里，他们走的并不是那个方向.
陆陵游没吭声，大跨步往前走，方向好像是不远处那间商务会议室.
“对了，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方甯犹豫着，在心中盘桓着问题不知应不应该开口.
陆陵游边走边笑.
“还扭捏上了，有什么直接问.”
两人来到商务会议室的门口，门外有宋森安排的两个便衣把守，门口小桌子上摆了个纸箱，里边全都是被看管人员的手机和通讯设备.
“你和杜若.”
话到嘴边才说了一半方甯就闭了嘴.
会议室的大门是玻璃的，从门外可以清楚的看见里边焦急不安原地打转抱怨的十多个人.
两人才刚走到门口，一个纤细的身影就朝着这边小跑了过来.
陆陵游朝门口的两个便衣摆摆手，两人打开大门把人放了出来.
里边均是骂骂咧咧的抱怨声.
“怎么回事?她怎么能出去.
我要联系律师，我要起诉你们.”
谩骂声此起彼伏，尤其是在那抹纤细身影刚出门就直直冲进陆陵游怀里之后.
“陵游.”
杜若将陆陵游抱了个满怀，目光丝毫不顾及周围以及身后那么多双眼睛.
陆陵游拉着杜若的双肩把人从怀里提了出来，面向门内一个正指着他鼻尖破口大骂的男人.
“每个人都要单独提审，排查过后没有嫌疑才能出去.
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配合一点才能早些轮到你.”
男人怒视着门外比自己高出许多气势逼人的陆陵游，虽不再言语，但面上仍旧万分不满.
杜若似乎一点都不在意自己被限制了人身自由，听到陆陵游的话点头如捣蒜.
“我配合我配合.
陵游，咱们去哪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