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桃园
见沈萋萋满脸担忧，金宝忙安抚她，“姑娘放心，侯爷是知晓的。”
去截了那么多回，侯爷不可能不知晓，若是计较，早就差人拿了她去打板子了。
“姑娘既担心，那我下次便去厨房拿，不去截侯爷的份例便是了。”
沈萋萋知道顾庭殊不会因为这个怪罪于她，只是老太太治家严苛，若被她知晓了，又是一个罪过。
“你若是想吃，往后从房里拿了就好，若是不够，便使了银子去厨房买，断不能再这般了。”
她如今被赏了许多东西，金银也存小一匣子，倒也不用像以往那般省着了。
金宝乖乖点头，笑着应了，“都听姑娘的，我下次不这样了。”
见她是真的听得进去了，沈萋萋也就放心了，坐直身子掀开帘子，继续看外头繁华的街道。
马车出了城后，城外车马已经排成了长龙，正以缓慢的速度前行。
各府的车队就好似约定好了一般，都在这个时间点出来，把官道堵了个结结实实。
掀开的帘子没有放下，马车往前时，沈萋萋突然就对上了旁边车内的姑娘。
她点头致礼，对方也还了一礼，而后侧过身，似乎在问婢女她是谁。
婢女朝这边瞧了两眼，轻轻摇摇头，低声说着些什么。
两两不相识，又隔着四五尺远，对方也不多话，歉意一笑，便放下了帘子。
两旁都有马车，风景都全被遮了严实，沈萋萋也放下了帘子，朝同样见过对方的银宝道：“你可知那位是哪府贵女？”
银宝摇头，“车上虽挂着柳府牌子，可京中姓柳的大人有五六位呢。”
她投入侯爷麾下后就一直在别院中训练，寻常时候出不来，京中贵女也没见过几个。
见她们俩同时转头看向自己，金宝努力咽下嘴里的食物，掀了挡板问十一，“十一应该知道是哪府贵女吧？”
跟在侯爷身边在外头到处走，又有人收集各种资料，这么点事不应该不晓得的。
十一斜了她一眼，对沈萋萋道：“回姑娘，是柳太傅家的姑娘，上月才从泾州回来，还不怎么露过面。”
饶是沈萋萋信息再不通，也知晓京中并无太傅。
她好奇开口：“京都何时有了太傅？”
“曾当过太子老师的柳颂先，后被贬去泾州，前些日子陛下把他调了回来。”
“是那个舌战群儒又把陛下骂了一顿的柳颂先吗？”
“回姑娘的话，就是他。”
沈萋萋点点头，让金宝关上挡板，自己取了杯暖茶慢慢喝着。
太傅柳颂先，二十年前凭着三寸不烂之舌把十几位大臣骂到上奏辞官。
陛下登基时被骂无数回，后来实在是受不了了，才把人贬去穷苦之地，如今也不知怎么又把人调回来了。
如今太子与父皇子年纪渐长，陛下也到了即将退位的年纪，看来这京都城的水，是越来越浑浊了。
“姑娘要不先睡一会儿吧，还得大半个时辰才到能桃园呢。”
今日早早起来梳妆，若不抓紧时间小栖一会儿，怕是坚持不到申时归程。
银宝打断了沈萋萋的深思，她抬眼笑着应了声“好”。饶是再努力睡去，可因为能出游而激动的心却让她无法静下，闭着眼休息了会儿又坐直了身子。
银宝在收拾带来的糕点，金宝还一直在吃，肚子就好似一个黑洞，吃了一早晨也不见她填满。
见她醒来，两人拿了小被给她垫好，又递了手炉给她暖手。
“奴婢把屋里的话本子拿了出来，姑娘要不要瞧一会儿？”银宝见她无聊，从怀里拿出两本话本子放在小桌上。
金宝拍拍手上的糕点渣子，探头看了眼，“哟哟哟，你还有这么机灵的时候呀！”
银宝不理她的打趣，见她脑袋又探过来了一些，忙收了食盒。
“你不能再吃了，再吃就没了。”
金宝撇撇嘴，有心想回怼过去，但见沈萋萋已经拿起了话本子在看，还是默默安静了下来。
沈萋萋车马走在最后，下车时贵女已经往桃园里走了大半，剩下的也慢慢跟着往里走。
早在半路时沈萋萋的马车就已经跟丢了顾家的马车，她下车后左右环顾，寻不见顾家姐妹后，只能跟在人群后慢慢往里走。
“姑娘，侯爷说姑娘可以自行去游玩，不必去给溯阳公主请安。”
十一站在马车旁，把顾庭殊的话传给沈萋萋后，才把马车拉去放好。
沈萋萋看了眼只剩个尾巴的人群，又看了眼旁边还没有被人走过的小道，心动了。
若跟在人后，那满地粉红的桃都被踩了个稀碎，能看到的美景也会少了大半。
而且表姐心思全然不在自己身上，京中贵女又众多，自己便是不见了，想来也不会有人发现的。
给了自己完美的理由，她提起裙摆，示意两个婢女走旁边的小道。
一进去，几人就被三人高的桃树包围住，盛开桃的掩盖住枝丫的颜色，粉色占据了整个眼眶。
走在桃林里，桃清香沁人心脾，阵阵清风吹过，扬起的桃在空中起舞。
这场景，是诗卷上无论如何都描写不出来的。
几人走得越深，耳边的嘈杂声就越小，直至听不见任何私语，她们才慢慢停了下来。
到了一处平坦的地下，金宝从怀里拿出一块布铺在桃树下，招呼沈萋萋过去。
“姑娘快过来，咱们今日便坐在这儿吃东西了。”
虽然好奇她们随时都能拿出些意想不到的东西，但桃园内不时分布着雨亭供赏玩的人歇息，离得不远便有座亭子。
沈萋萋摇摇头，“还是去亭子里吧，树下进食虽别有一番情趣，但泥土潮湿，久坐怕是会脏了裙摆。”
她说起话文绉绉的，金宝愣了愣，几息后望望她再望望自己褐色的裙，干巴巴“哦”了声。
她也是个不长脑子的，姑娘穿着浅色的衣服，怎么能席地而坐呢。
待会儿若是脏了衣裳再碰上别府姑娘，那姑娘脸就丢大了。
“姑娘说的极是，是我想得不够周到。”
沈萋萋摇摇头，“无碍，你们先把东西放到亭子里吧，我想捡些桃带回去。”
绣的香囊还没有送出去，她想先放了干进去再送。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你们自己去玩玩吧，不必跟着我的。”
桃园四周有重兵把守，京都城里的公子哥又都没有出来，可以说她在桃园里最大的危险，就是因到处乱走而迷路了。
“我就在这亭子周围捡些就好，不会乱走的，你们去玩儿吧。”
沈萋萋喜静，金宝和银宝一直跟着她也觉得过于闷了，就好似鸟儿被捆住了脚一般。
现下听她这么说，两人对视一眼，几乎要欢呼出来。
“姑娘，我们就在周围转一圈，姑娘要是有什么就高呼我们一声。”
虽然知道没有危险，金宝和银宝却也不敢走太远，只想着绕着亭子嬉闹几圈便罢了。
“我们很快就回来的，姑娘自个儿小心些。”
她们两个欢呼着走远，沈萋萋站在亭子旁，见人明明走远了却还能听见声音，不由得摇头失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