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婆子见自己猜准了罗三春的心思,轻声一叹,温声道:
“三春啊,你算算,我们一家十一口人,就是不算你家四口那入城也得五十多两银子。
你也跟着我们家这么多天了,婶子的为人你还不知道吗?
我不愿意欠着别人,有道是人情债最难还,我们要真是跟着刘家入了城,这欠下的情,只怕一辈子都还不清了。”
吃,穿,住,花,都靠刘家,他们杨家拉不下这个脸面啊。
罗三春也是靠着杨家过活的,心里深知这种没有着落的无措感。
所以他一路上拼了命的干活、打猎,为的就是减轻自己的心里负担,也想尽最大能力减轻杨家的负担。
也正是因为杨家不求回报的对他们好,一路上都在尽心照顾梅花和小圆圆,有汤有蛋的时候,也都有这娘俩的份儿。
他心里除了感激,也分外害怕自家四口成了恩人的负担。
这种自卑是他无法去避开的,因为他没钱没粮,虽然杨家人从不给他们脸色看,但他自己却不能不看。
罗三春眼眶微微发红,他吸了口气缓缓吐出,轻声道:
“婶子,你的意思我懂了,纵然不是因为我们罗家四口,但杨家对我们的恩情,我会用一辈子来回报。”
本来罗三春都想好了,如果真的如他想的那样,是他们家的人耽搁了杨家入城,那他就带着妻子和孩子离开。
没了他们在,明天刘家来人的时候,杨家也可以再次跟
着入城的。
可现在,既然徐婶子有自己的考量,不想一辈子仰人鼻息,那他就好好的跟着杨家,再不想那些有的没的。
徐婆子是打心里喜欢罗三春这个后生的,懂事理还勤劳能干,跟...跟她家老五一样,是个顶好的后生。
她拍了拍罗三春的肩膀:“三春啊,莫多想,你这一路上没少出力,我们杨家也少不了你帮忙呢!
现在宁州进不去了,那咱们一起等待刘家的消息,明儿再定是去衡州还是顺州。”
“嗯,都听婶子的安排。”
俩人又闲聊了几句,没多会儿,刘兰草就让半大小子们去洗手,然后喊人吃饭。
今天晚上比较仓促,妯娌俩煮了一锅杂粮粥,再就着锅边贴了些稀面饼子,大家随便吃饱就行,也没别的要求。
吃了晚饭,收拾一下就已经将近亥时了,男眷们讨论着轮流守夜的事,女眷们则擦擦洗洗。
一切妥当,把火堆灭掉一个,罗三春和杨青河挨着坐在一起,人手一把刀,优先轮值第一班岗。
一夜安宁,直到天色微亮,郑艳红倏而睁开了眼,她没有动,却在仔细的听着外头的动静。
柴火还在烧,偶尔发出“噼啪”的声响,他们离城门远,若是不好好听,根本听不到那边的动静。
郑艳红心怀鬼胎,晚上看着老太太和衣而睡,心里早就打好了主意。
她揉了揉眼睛,眸子里一片清明,完全没有初醒时的惺忪。
这时候,刘
兰草也醒了,她一扭脸就看到大嫂已经瞪着大眼在看她,这可把她吓的一激灵,瞬间就醒了神儿。
搁平时,女眷们都起来完了,这女人才磨磨唧唧的起来,今儿咋醒这么早?
刘兰草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冲着郑艳红点了个头,然后没有说话,就摸索着起来穿外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