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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23章 浓眉大眼
    若是李巢能舍一把颜面,来个负荆请罪,范铮或许还真拦不住束苍回御史台。
    只可惜,李巢太要脸了。
    或者说,幕后的长孙无忌太要脸了。
    长孙无忌位卑时也曾不要脸,现在位极人臣了么,当然就讲究起来了。
    地位卑下时,要脸,有用么?
    总而言之,这事就那么稀里糊涂过去了,李巢的职司去了监察百僚这一块,还是有许多职司可用的。
    巡按郡县就算了吧,连账都没法算清楚,巡个甚?
    纠视刑狱、肃整朝仪(与殿中侍御史有重叠);
    诸道屯田及铸钱,审功纠过,光是九十九口铸钱炉就够你查的;
    监斩囚犯;
    四季、五郊诸祭祀监之;
    将帅征战,大克杀伐,数其俘馘,审其功赏,辨其真伪。
    馘(guo),杀敌割左耳记功。
    审查征战的原因,自是防着杀良冒功。
    不能监察诸司,自然失去了最轻松的活计。
    同僚们不时小声的说笑,李巢总感觉是在背后戳他脊梁骨,本来黝黑的面容居然会臊红。
    按范铮不太靠谱的说法,李巢并不太适合当官,当官的人谁要脸啊!
    要前程、要权力、要名声、要阿堵物、要美色,就没几个要脸的。
    脸这东西,你豁得出去,就打开了一扇新天地的大门。
    只要我不要脸,就不会丢脸。
    李巢的实际权限,确实因束苍的离去而被剥夺了一部分,但不影响他继续在察院厮混,最多难堪一点。
    过个一年半载,影响自然褪去。
    ——
    范铮没想到,窦奉节终究没熬过秦州都督的任期,黯然撒手人寰了。
    活王八的气憋得太久,一朝得报大仇,情绪跌宕过大,终究是太损伤身体。
    窦奉节一生未有甚功绩,亦未作恶,却落得如此下场,真个可悲。
    不管怎么说,他还是个讲义气的汉子,某翼驭之死,窦奉节居功甚伟。
    玄都观处,范铮寻了观主陈矩年,请他为窦奉节施黄录斋。
    愿往生,窦奉节不会再遭遇此等恶心事。
    左卫亲府中郎将程处默不知怎生知晓了,也换了一身常服,硬要往黄录斋凑,口口声声没吃牛肉,让人无法拒绝。
    论禁忌,道佛两家互相影响,上香的人,当日不宜吃牛马等物。
    现实因素,是牛马普遍为主要劳动力;
    神话因素,老子骑青牛,天竺印度教奉牛为神兽,佛教多少是受印度教的影响。
    虽未烧香、宰鸡、磕头,但程处默对窦奉节的观感素来不错,否则也不会总与他同台出现。
    哎,都是官二代,有共同语言嘛。
    兔死狐悲,为窦奉节默哀一下是应该的。
    还好老程娶妻,出身不是太高,绝对不可能玩出那么恶心人的活。
    据说某人更加肆无忌惮,面首都养了几十个。
    “听说没,右领军卫翊府中郎将薛仁贵,有可能晋升为将军。”
    程处默拉着范铮扯八卦。
    提到薛仁贵,目的是左骁卫翊府中郎将樊胜。
    论资排辈,樊胜可在薛仁贵之上;
    论自掌一路、武勇非凡,樊胜却略输薛仁贵一筹。
    这几年的薛仁贵,虽具战功,却还不耀眼,故程处默有些不服气。
    当然,他这个亲府中郎将就没法对比了。
    战绩太逊色,能混个亲府中郎将都是仰仗阿耶的恩泽。
    啧,虽然皮糙肉厚耐打,惜乎攻击性不足。
    马槊技艺虽是家传,程处默却不太拿得出手。
    一手箭术嘛,力量是充沛的,惜乎准头……
    射敌将头颅的箭,最后落到敌将腚上,人称射腚中郎将。
    范铮笑了:“樊胜的资历不错,但战绩确实不如薛仁贵。”
    “即便是薛仁贵,这一两年亦晋升不了。”
    薛仁贵独当一面之后,胜多败少,也是难得的将才,自非樊胜可比。
    樊胜自领一军尚可,独当一面却欠缺了些。
    去浑义河一路,范铮便看出来了,樊胜最大的特点是稳,故无显赫战功啊!
    程处默眼睛眨巴,一双牛眼竟然流露出浓烈的求知欲。
    “他们晋升了,日后……何以拔擢?”
    程处默默然良久,才消化了这震撼的消息。
    “妹婿,你可不能不管我老程,你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一辈子混个中郎将吧?”程处默耍起了赖皮。
    现在没这机会,下一趟,老程总得赶上吧?
    “别闹,你日后好歹有个国公可嗣。”范铮才不受程处默蛊惑。
    程处默神情黯淡,大手直摆:“连二郎都是东阿县公,老程却连爵位都没有。承嗣,别说笑咧,阿耶的身子比我还壮,估计轮到我娃儿才有机会承嗣了。”
    范铮忍不住窃笑。
    还真是,凭混世魔王的身体,无牛不欢的性子,九成可能熬倒程处默。
    范铮琢磨了一下:“机会倒也不是全然没有,不大就是了,歪门邪道的。”
    程处默咧开血盆大口,笑得快活之极:“就知道妹婿一定有法子!只要出力了,成不成功看天意;只要不造反,歪门邪道算啥子?”
    骤然,程处默面色一变,捂着腚跳开,惊疑地打量着范铮。
    范铮面色一黑。
    好你个浓眉大眼的程处默,净往歪处想!
    “左右卫不是并驾齐驱吗?你时不时给右卫勋府中郎将添堵,会不会?别说你打不过他。”
    程处默被激得跳了起来:“别看他为薛万彻那厮吹捧,也就有两把死力,耶耶好歹上过战场,会怕他?干!”
    程处默是面带猪相、心中嘹亮,范铮话一出口,他已猜到了缘由。
    房遗爱是有点武力,可没有实战经验,他与梁国公府部曲对练时,又有谁敢真伤害到他?
    故而,程处默的话是没有水分的,他真能胜过房遗爱,就是不怎么轻松罢了。
    范铮倒是惊讶于房遗爱的力量,程处默这货都自承不如,这是基因突变,还是干了几麻袋饲料?
    “我这一支,估计娃儿是没什么大出息,子孙怕得藉藉无名咯。”程处默低头叹了声。
    “哈?处默兄也会伤春悲秋了?”范铮忍不住取笑。“也许,在未来,藉藉无名反倒是一种幸福。”
    程处默没法理解,范铮也不打算解说。
    穷人体会不到豪强吃野菜的心情,豪强体会不到穷人吃大肥肉的感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