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他如今有几分爱她，必定不会让她于深宫之中浮沉，活的像个透明人，就连各种年节宴会，她不去他便不请。
若是他如今有几分念她，必定不会让她现在还枯坐在漪澜宫，而是应该大把的流水赏赐送来，给她足够的排面，让她在后宫中挺起胸膛。
可是这些他都没有做，他笃定了她们之间的默契，也笃定了她会继续粉饰太平。
士之耽兮，犹可说也。
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她只能将苦果打碎，全部吞进肚子里。
这些永远都不能为外人道。
只有这样，她才永远是姜国骄傲的小郡主，她才永远是宋国尊贵的姜妃娘娘，姜清娆永远不会输，也永远不会承认自己会输。
虽是心中笃定，可两行清泪却从姜清娆眼中缓缓流下，滴落在衣衫之中隐匿不见，如同她已经被打碎的骄傲。
常宁殿门口。
欢颜和展颜做足了心理准备，这才上前敲响了常宁殿的大门。
待到正殿之时，两个宫女更加紧张，整个人都绷的直直的，眼睛一点都不敢乱瞄，只是安静的等着嘉嫔的到来。
随着脚步声逐渐靠近，展颜和欢颜立刻福身行礼，异口同声道：“奴婢参见嘉昭容娘娘。”
嘉嫔缓缓点头，随后坐到了上首。
看了展颜和欢颜一会儿，嘉嫔才开口问道：“可是你们娘娘有什么吩咐。”
展颜和欢颜对视一眼，随后欢颜颔首恭敬道：“不是娘娘有吩咐，是奴婢们有事求昭容娘娘。”
“哦？”嘉嫔被欢颜这一句话挑起了兴趣，“你们能有什么事情，还需要求到本宫头上？”
只是踟躇了一瞬间，欢颜便壮着胆子抬头道：“奴婢想求昭容娘娘带着公主去漪澜宫陪陪我们娘娘，我们娘娘这些日子茶饭不思，心情也不太好。”
“奴婢想着昭容娘娘聪慧大方，公主聪明伶俐，定能让我们娘娘一展笑颜。”
嘉嫔本就是个聪明人，只是略微思考一下，便知道了姜妃为何茶饭不思。
推己及人，嘉嫔觉得如果坐在姜妃的位置上的人是自己，她估计现在也会不想见人，只想安静的躲在角落。
毕竟曾经父母掌中的娇娇，如今既没有生活美满，又没有子嗣傍身，只是守着一个妃位独自生活，确实过的算是凄惨了一些。
思及此，嘉嫔不由得软下了心肠。
当然，主要还是因为姜妃与她并无竞争关系，也不会是她的阻力，帮姜妃只当是顺手，也算是日行一善，为自己行善积德。
“采茶。”嘉嫔挥手召来采茶吩咐道：“去侧殿把公主带来，本宫需要询问一下公主的意见。”
采茶点头，福身离去。
不一会儿，宋晚晚便到达了正殿，身旁还跟着李清妍。
采茶过去的时候，宋晚晚正在和李清妍一起下五子棋，听到美人娘亲的召唤，宋晚晚五子棋也不下了，拉着表姐的手便来到了正殿。
看到站在殿中的欢颜和展颜，宋晚晚只是震惊了一瞬，便立刻调整好了表情，乖巧的冲着美人娘亲行礼。
李清妍也紧随其后。
姐妹俩一左一右走到嘉嫔身侧站定，看起来乖巧又可爱。
嘉嫔拍了拍侄女的手，随后将眼神看向了闺女。
展颜和欢颜则是在宋晚晚刚进来的时候便目光炯炯，现在更是恨不得抢了公主就跑，把公主带回漪澜宫给娘娘逗趣。
组织了一下措辞，嘉嫔开口问道：“晚晚还记得姜妃娘娘吗？”
宋晚晚点头。
她自然是记得，上次去漪澜宫的情景历历在目，姜妃的热情让她很是吃不消，吓得她后来都不敢去玩儿了。
得到了闺女的肯定回答，嘉嫔又道：“最近姜妃娘娘心情不太好，晚晚要不要去陪陪姜妃娘娘？”
嘉嫔话音刚落，宋晚晚还没等着回答，就感受到了身后火辣辣的目光，转头一看正是展颜和欢颜两个小宫女。
略微思考了一下，宋晚晚不说全都明白，却也猜到了个七八，同样忍不住对姜妃产生了一丝怜悯。
在两个小宫女热切的目光下，宋晚晚点头应允：“好。”
展颜和欢颜长舒了一口气，眉眼间满是笑意，看宋晚晚的眼神就像在看救苦救难的活菩萨，现在若是让她们给宋晚晚磕一个，她们估计都会想也不想立刻照做。
“那咱们什么时候去啊？”欢颜性子跳脱一点，下意识便问了出来。
这也是平日在漪澜宫姜妃纵容太过的结果，漪澜宫内本就清静，若是再没有一两个性子跳脱的小宫女，那日子真就没法过了。
所以姜妃一向纵容着宫女们的欢脱，甚至有时候还鼓励这种行为，就是为了让漪澜宫多些人气，显得热闹一点。
话刚说出口，欢颜便自觉失言，连忙小声找补道：“奴婢也不是催促公主，只不过是有些着急，公主恕罪，昭容娘娘恕罪。”
“无妨。”嘉嫔惯是会做人，自然不可能因为这点事惩罚宫女，所以只是随意的摆摆手，表示自己不在意。
“晚晚要去陪多久啊？”宋晚晚抬头看着嘉嫔，奶唧唧询问。
嘉嫔一时间也被问住了，抬头将目光看向了殿中的展颜和欢颜。
怕欢颜说错话，展颜轻轻拽了拽欢颜的袖子，欢颜刚刚张开的嘴立刻闭上，随后将头压的低低的不再说话。
她这个人经常是说话不过脑子，嘴在前面飞，脑子在后面追，既然展颜阻止了她，那她便闭嘴好了。
展颜轻轻福身，眉眼弯弯道：“自然是公主想陪多久便陪多久，公主若是觉得漪澜宫闷了，咱们还可以陪着公主去其他地方玩。”
“那便两个时辰？”宋晚晚试探开口。
展颜立刻再次福身，嘴角的笑意止都止不住，“都听公主的，两个时辰自然是极好的。”
展颜现在恨不得跑出门去，仰天大笑三声来表示自己的快乐，原以为公主最多过去一个时辰，没找到却有了意外之喜。
赚大了，赚大了，纯纯的赚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