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破碎之梦
这个人或许已经完全陷入其中——疯魔了。事态不容乐观，他举刀向我，可我却是赤手空拳。而且身处幻境之中，似乎连一分力量都拿不出来。
我此时就像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他咧嘴一笑，立即向我劈来。我堪堪躲过去，却被回身一砍。肩膀上顿时出现了一道豁口，鲜血直涌。
“还不打算逃吗？”他狞笑着朝我冲了过来，我连忙躲闪，一路逃到了他家中。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许多尸体，我一一越过，他不动声色地跟着，时不时突然出现在我的身后：“你逃不掉的。”
我微微一笑：“是么？”
一跃跳过那张茶桌，眼前便是一个大琉璃瓶。他似乎明白了我的意图，立即惊愕叫道：“不——”
我伸腿一个飞踢，一声脆响。那瓶碎成许多块，他红了眼睛冲上来要灭我，可是那些他收藏的古董却没有任何反击之力，都只是呆在原地任我摔砸。每打碎一个，他的嚎叫就更加凄惨。
直至最后一尊金玉蟾蜍被我狠砸在地的时候，他仿佛失去了全身所有力气，怔怔跪在地上：“你究竟想怎么样？”
“让你清醒一点，决定到底是要转世投胎，还是魂飞魄散。”
他抬头看我，眼神里满是绝望：“那对我来说有区别么？不论什么结果，都是一样的，什么都没有。”
“你为什么要说你儿子在我这读书？”我眯起眼睛，“是为了试探？”
“不……”他摇头，伸手指我身后：“他就在那。”
我顺着看过去，空无一物。于是一笑，侧身一躲，余坤扑了个空，直直摔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他三岁的时候死了，我一直想见他，四处求法留他魂魄，倒是误打误撞成了个盗墓贼……好不容易入了幻境，可是在幻境里，我也没有办法拥有他。”
“于是你就自己骗自己？”
他摇头：“有些事情，你不配知道。”我叹了口气，他忽而抬头：“杀了我吧。”
“我分明是来救你出去……”
“真实和虚幻，很多时候根本没有区别。与其出去接受那一份现实，我倒是更愿意死在这里。至少这里，有我想要的东西。”他仰头看着我，神情肃穆。
我摇头：“你自行了结吧。”
他忽而一笑：“我如果能自行了结，何必要求你？可以告诉你一件重要事，但你须杀了我。”
“什么事？”
他闭上眼睛，缓缓道：“十相青灯，欲破九重。奈何逆反，正途无休！”
说完，我还没反应过来，手却不由自主抬起，拾起刀直砍他脖颈。
待他人头落地那一瞬，眼前景象恍惚破碎。再度睁眼，一阵头晕目眩，我险些没有站稳，摔倒在地。
尹韵扶着我，关切问道：“还好吗？”
“他……死了。”我噎了许久，方才说出这样一句话。尹韵点头，那道士捋了捋长须：“这既然是他自己选择的，也就没有办法了。”
说完，他拂袖离去。那穿着西装的傀儡，一步一瘸地跟着他。我转头看向那钟，已经化为烟尘。
我连忙叫住他：“道长！酬劳呢？”
他头也没回：“不知道，别问我。”
我登时愣了，他身边那一扭一扭的傀儡倒是走的不快。我连忙上去拍他：“兄弟，说好的酬劳呢？”
那傀儡连眼珠都没转一下，依旧直愣愣地往前走。我无奈叹气，尹韵笑骂我：“你是不是傻，这显然就是赖账了，你还跑去要？”
“那就白忙活一场？白白担惊受怕了？”我有些不愤。
尹韵的目光游离，说道：“恐怕这件事并没有那么简单。不是有阴阳双钟吗？这里只有那阴钟，而那阳钟尚且下落不明。这个道士很奇怪，更像是故意引我们来这里。”
我挠挠头：“有什么意义，他把我们引来，也做不了什么啊。”
“不知道，我只觉得，这件事还没完。先出去吧，其他的，我们再做商量。”
我点点头，与她一同向外走。走了没几步，我忽然想起来余坤临死前留给我的那句话：“他临死前，跟我说过几句话！”
“什么？”
“十相青灯，欲破九重，奈何逆反，正途无休……”
尹韵皱眉，又细细品了一遍这句话，顿时瞳孔放大：“糟了。”
我有些疑惑：“有什么不对吗？”
她的表情顿时变得十分严肃：“我们恐怕，被卷进了一场不得了的风云里。青灯或许是指青灯道人，可是十相……我却从来没听说过。”
见我一头雾水，她无奈低声道：“你不是一直好奇我为什么要还阳吗？我虽然看起来年纪轻轻，但是其实……我已经死了很多年了。”
“什么？”我满是惊诧，她无奈苦笑：“我的记忆一直在消退，能力也在变弱。我最近一次苏醒，是在五十年前。尹婆收了我的魂魄，没有对我说什么，可是我能感觉到，我似乎是尹家世代相传的魂。”
“难怪当初，你看起来好像对人间的一切都不熟悉。”
尹韵点头：“不错，可是虽然不知道十相是什么，但是光念着这名字，就有一种熟悉感。再细细想下去……”
她忽然哽咽，我直接呆了，看着她满眼泪水，有些手足无措，忙问：“你这是……你这是怎么了啊？”
尹韵摇头道：“我不知道，但是这件事情，一定很重要。那个青灯道人，从来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谁，长什么样子。三九盟成立百余年，他也一直是一个谜。这余坤是怎么知道这句话的？”
我摇头：“可惜他已经魂飞魄散，我们再想知道些什么，也没有办法了。只是我还有很多想不通的地方。”
“你说。”
“当时我分明没想杀他，为什么忽然不受控制？还有，为什么他分明知道那是幻境，还心甘情愿待在里面？那道士为什么又专门引我来救他？”
尹韵愕然，看着我呆愣半晌：“细思极恐。”
“不错，而且我现在回想起来，怎么越来越觉得，他跪在那摸阴钟的姿势……无比虔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