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嫣始终垂着脑袋,一派谦卑恭顺的样子。
她抿了抿唇,认认真真地开了口:“臣女不敢妄议朝政,不过阿嫣曾经听过一个故事,觉得挺有趣的,想说来给大家听听。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户人家有十个儿子。
有一天,其中一个儿子贪玩,与小伙伴们一起下河捉鱼,玩得忘了时间,没去上私塾。
回家后,母亲怜惜他年幼,本想说教几句就算了,可父亲却将这个孩子狠狠打了一顿。
母亲十分不解,看着年幼的儿子哭得可怜,便和丈夫赌了一天的气。
晚上丈夫向她解释说,他们有十个儿子,今天这个孩子犯了错,若是不好好教训一番,其他孩子见了,便对父母失了敬畏之心。
长久以往,想要再管教孩子就难了,一个家没了规矩,早晚会衰败,家族兴旺更是无法谈起。”
沈若嫣说完,跪在地上的周大人脸色看不清楚,可站着的苏太傅却是明显抖了抖胡子。
在场几个人都是聪明人,听出这个女孩是借着教养孩子的故事,告诉皇上应该严格依照律法的规定办事。
若是这次不严肃处理益州贪墨灾银的州官,其他地方的州官必定会纷纷效仿,从此大宁各地便会形成官官相护、沆瀣一气的不良风气,弄得民不聊生,动摇国本。
皇上听完,垂头抚摸着手中晶莹的骨扇并未表态。
场下几人各有心思,却摸不准皇上的意思,只能垂头站立,不
敢随意开口。
过了一会儿,皇上对着沈若嫣招了招手,问道:“阿嫣过来看看,可否认得这个?”
沈若嫣走过去,只见宽大的书桌上,赫然放着两本账册。
这两本账册她不但认得,甚至这上面标注出来的红色圆圈,有一半是自己亲手画上去的。
沈大人站得比较近,瞄见了桌子上的东西,心里一抖,不顾庭前失仪,立即出声提醒道:“阿嫣,这是益州一名薛姓商贾记录的账册,里面详细记载了他与益州当地州官如何勾结,多次贪墨银两的罪证。
可明明从那薛姓商贾家中搜出大量银两,还有不少官银,他却抵死不肯承认这账本上的内柔,推说这本账册是有人刻意伪造,想要诬陷他。
至于那些从他家地窖中搜出的官银,也都是官府从他那里购买赈灾物品所支付的钱款。因为事出紧急,来不及重铸,他心系苍生安慰,便没按照规矩办事,将官银压在他家的仓库里,先把灾民安顿好了,等事后再和州官们清算。”
沈若嫣听了薛大富这般狡辩,不禁捏紧了拳头。
一嘴两舌,两舌百话。
他还真是唇瓣一翻,便能颠倒黑白,把自己包装成一个心系黎敏苍生的大善人。
沈若嫣知道爹爹突然跟自己说这些,便是想暗示自己别将潜伏在薛大富家的事给说出来,虽然弄不懂原因,却还是不动声色地说道:“可是我在益州的时候,听说这位薛姓商
贾因为丢了账册,派了很多追兵,当时整个杨洛城都被他封了。”
沈大人连忙解释道:“他说这其实都是误会。
据他自己交代,那是因为他看上一个姑娘,想把人家娶进府做妾,那名女子本来答应了,还主动住进他的府中,却在婚礼前夕和他儿子的夫子私奔了。
他是气不过,才命人将他们两个给捉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