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沈若嫣看着眼前的两座孤坟感觉有些局促。
她倒不是怕鬼魂,她自己经历了重生这种神奇的事,对神鬼之说早已不再那么忌讳,让沈若嫣如此不自在的原因,全是因为陆彦突然带自己来见他的父母。
出于对先人的尊敬,沈若嫣认认真真地给陆彦的父母上了一柱香,发现地上有几碟供品和一壶还未喝完的酒,难道刚才陆彦就是在这里喝的酒?
一想到在别人阖家团圆的时候,陆彦一个人坐在这荒郊野外的两座孤坟前喝闷酒,沈若嫣心里涩涩的,抖了抖披在身上的大氅,陪着他坐了下来。
少年的声音被夜风吹得有些断断续续,“嫣儿,你别怕,这是我爹娘的衣冠冢。”
沈若嫣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怕,又担心陆彦没看到,轻声解释道:“我不怕的。”
陆将军当年镇守北境,护得大宁一片安定,是一个了不起的大英雄。
八年前,北狄突然大举侵犯我朝,陆将军率兵奋起抵抗,据说那场战争打得十分惨烈,最后陆将军战死沙场,连具完整的尸首都没找到,是和五万牺牲的将士们一起火化,就地埋葬在他们用生命守住的那片土地上。
直到现在,北境十二城的主城中央,还矗立着纪念那些将士的镇国石柱。
面对这样的大英雄,沈若嫣心存敬意,一点儿也不觉着害怕。
陆彦似乎心情不错,仰头又灌下一口酒,侧过脸投给沈若嫣一
个如清风朗月的微笑,“这里是我爹娘第一次相遇的地方,等到了春天,满山谷都会开出一朵一朵的小花儿,到时候在带你来看看,你定会喜欢。”
少年说着,喜滋滋地靠过来,头一歪枕在沈若嫣的腿上。
沈若嫣拢了拢身上的大氅,很想把身子让开,可看到眼前的两座孤坟,好像被陆彦的父母盯着,只能坐直了身子,让陆彦这么靠在自己的身上,还很不争气地把大氅的一角分给了陆彦。
“在我不满周岁的时候,父亲被派去镇守北境,父亲心疼我年幼,不想让我去那种苦寒之地吃苦,便将我托给了外公照顾。
外公很宠我,教我读书识字,也教我武功心法。那时候我很调皮,每日醉心练武,一有机会就找人打架,觉得学了至上的功夫,就能在这世上潇洒自如,保护好自己重要的人。
六岁那年,父亲实在看不惯我的顽劣,把我接了回去。我到北境的第一日,就因为违反军纪,被挂在营帐外吊了一夜,这才收敛了脾性。”
听到陆彦这段年幼往事,沈若嫣有些诧异,没想到如今的清冷贵公子,小时候竟然会是这种脾性,陆将军也是个妙人儿,竟会把自己的儿子吊在营帐外面。
陆彦靠在沈若嫣的身边,继续回忆道:“到了北境后我才发现,原来还有很多比武功更强大的东西,比如说权利,比如说人心。
那些根本不懂得如何打仗的监
军,却能对军营里的事指手划脚,明明知道这些所谓的策略只会白白浪费时间,我们还不得不听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