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嫣又清点了一遍粮草,不禁摸了摸平坦的腹部。
也许是知道接下来几天,所能吃到的东西过于稀少,肚子很配合地发出一声“咕噜”的抗议声。
这几日,沈若嫣和城中所有百姓已经习惯了尽可能的少吃,可即便是这样,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剩下的粮食越来越少。
北境的物资素来匮乏,而朝廷只顾着内斗,根本没有任何补给。
城中所剩下的粮食,仅仅还能维持三日。
三日之后,不用任何进攻,北狄人拖也能将他们拖死。
原本居住在这座北方小城的居民,面对如此情况,也不得不举家搬迁,仍愿意留在城里的人越来越少,走在路上只觉得整座城池空荡荡的,除了穿着铠甲的士兵,就只剩下一些上了年纪的人了。
“张叔,你还打算留在这里呀?”男人一边往车上装着大包小包的家当,一边朝蹲在路边的邻居大叔问道。
张叔敲了敲手上的烟袋,皱着眉头思索了一番,道:“走,走去哪儿呀?”
“当然是去没有战乱的地方呀。”男人说着看了张叔一眼。
对方的眼神沉稳得犹如一潭深渊,让他忽然意识到,如今五皇子正和皇上打得不可开交,大宁的绝大部分都陷入斗争,要是北境也被北狄人攻破,恐怕这天下就没什么安身之处了。
想到颠沛流离的生活,男人忍不住呸了一口,却还是劝说道:“我看哪儿都比我们这里强。
这鬼地
方我一刻都想再待了。”
张叔没搭腔,只是往烟袋里添了些烟丝,按压紧实后,悠悠地说了句:“马上就要开春了。”
男人一愣,脑海中浮现起春天来临时,周遭的冰川逐渐消融,后山一天天变得绿了起来,然后仿佛在一夜之间,整座山都会开出一种无名的野花。
溪流在漫山遍野的花朵中流淌,他的儿女会提着个小篮子,在妻子的带领下捡拾菌菇,他则带着弓箭和另外几个猎户一同进山打猎。
北境虽苦,但也有无限的乐趣。
男人从回忆里抽离出来,像是赌气地说道:“我看你就是死心眼。
俗话说得好,树挪死,人挪活。
你等在这里有什么好处,我看还是像我一样,早早收拾家当另谋出路吧。”
“就是呀,我们明儿个也打算搬家了。”另一个邻居也加入他们的对话,冷哼了一声道,“那些达官贵人只顾着内斗,让我们没吃没喝的守在这里,还要对抗北狄那帮狼崽子,凭什么危险困难都让我们来扛?
这烂摊子我可不想管了,明天就往南边跑,能多活一日就多活一日吧。”
张叔抽了口烟,没有说话。
等人走后,他回到自己屋内,拉出藏在床底的一只木箱。
粗糙的大掌在盖子上来回摩挲着,目光变得柔和了起来,仿佛在看一件自己最心爱的宝贝。
看着一辆辆马车远去的背影,沈若嫣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百姓只是想要活下去,她
没有资格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