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痛到极致,就会变得毫无知觉。
接下来的几日,沈若嫣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
眼前有好多张熟悉的面孔经过,可她一个人都认不出来。
看什么都觉得隔了一层什么,周身仿佛被一层又一层看不见的纱幔裹住,十分的不真实。
她的耳边不断传来哭声,时而撕心裂肺,时而低婉悲戚。
是谁在哭呢?
沈若嫣木木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手上触及一片湿润。
是她自己在哭吗?
可她为什么要哭呢?
沈若嫣的脑袋里像是被塞满了东西,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她好累,累到根本睡不着觉。
悲伤不受控制地将她整个人填满。
沈若嫣知道自己不能这样下去,可是她对此无能为力,只能一日日过着行尸走肉般的生活。
怎么办?
谁能来救救她?
直到有一日,忽地被拥入一个坚硬的怀抱。
沈若嫣不舒服地挣扎了一番,对方却十分强势,怎么也挣脱不得。
耳边,男人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一遍又一遍地诉说着什么。
这是沈若嫣这些日子以来,第一个听到的外界声音。
对方不厌其烦地在她耳边说了很久。
沈若嫣能感觉到,自己麻木的一颗心慢慢裂出一条缝隙,一种真实的痛感满满弥漫直全身。
她终于想起来了。
她的爹爹死了。
从今往后,她再也没
有爹爹了。
沈若嫣的眼前一黑,终于晕了过去。
醒来后,沈若嫣觉得浑身酸疼无力。
张了张嘴,嗓子里仿佛被塞了一段滚烫木炭,又干又疼,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怀里的软软糯糯的小人儿被她的动作吵醒。
陆时白眯着眼睛发现母亲醒了过来,立刻凑到娘亲身边,用自己奶乎乎的面颊紧紧贴在沈若嫣的颈窝,学着大人哄他的样子小声唱起了摇篮曲。
稚嫩的童声,唱着婉转悠扬的调子,神奇地安抚了沈若嫣枯竭的灵魂。
她闭着眼睛,双手紧紧抱着儿子。
一颗泪水从眼角滑落。
沈若嫣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
疼爱她的爹爹去世了。
沁儿端着一个托盘进来,看到床上抱在一起的母子俩,也忍不住抹了抹湿润的眼眶。
她清了清嗓子,嗓音沙哑地说道:“少夫人,你吃点东西吧,要不然真会受不住的。”
“嗯。”沈若嫣艰难地直起身子,从沁儿手中接过米粥,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
小小的一晚米粥,她花了小半个时辰才喝完。
沈若嫣鼻子酸酸的,可整个人却是活了过来,看了眼周围的布置,对沁儿说道:“我要回家!”
这个家,当日指的是沈家。
沁儿知道劝不住,只好帮着沈若嫣穿好衣裳。
熟悉的尚书府此刻挂满了白帆,沁儿生怕沈若嫣受不了,一直小心地搀扶着她的胳膊。
沈若嫣给父亲上了一炷香。
又去了母亲的房间。
突然失
去丈夫,沈夫人仿佛一夕之间老了十来岁,无力地躺在床上,两鬓的头发一片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