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都说到这份上。
李红兵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对了,干妈,腿感觉怎么样?”
提到旧疾。
杨干妈笑得像一朵绽开的,“还是红兵医术好,我现在都能跳广场舞了。回省城记得给你干爹看看胃,老东西一工作起来,就忘记吃饭,落下个胃病。”
“行,包我身上。”李红兵满口应承下来。
吃过饭。
三个女人坐在院子里聊天,李红兵左右插不上嘴,找了个由头去村里转转。
昨天办完婚礼。
亲朋好友们没急着离开,尤其是那个老年旅游团,跟鬼子进村一样,满村子乱窜。
村巷里李红兵碰到好几次。
在一顿吹捧夸赞包围中落荒而逃。
正巧撞上村长们从食堂吃完饭,又被围住,询问共同进步会啥时候召开,家里还有一大堆事等着处理。
择日不如撞日撞日。
李红兵现在正好有空,叫住路过的村民帮忙去把山爷请到草甸,打电话给李鸣,让他带公司的人到草甸集合。
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草甸。
由于明天还要办答谢宴,舞台没拆掉。
先安排村长们坐下,不一会山爷、李鸣和橡树科技的员工赶到,草甸游玩的客人们以为有节目,纷纷围过来。
就在众人一脸迷茫时候。
李红兵走上舞台,拿起话筒。
“本来,今天是我结婚第二天,不该说这件事,难得松柏镇下面所有村长都在,我打算把这事公布于众。”
“三儿。”山爷蹭的站起身,神情激动喊道。
李红兵点点头。
看到台下一张张疑惑面孔,转身对着舞台师示意开始。
大屏幕亮了。
播放着一段视频。
引入众人眼帘的是一座高低起伏的青翠山峦,像一条青龙,横卧山脉,山上遍布苍松翠柏。
台下村长们有认识的交头接耳。
“这好像是青龙山,李村长啥意思,听说有山民还住在这山里,几次搬迁他们都不出山。”
“难道青龙山上有宝贝?”
人群里在罗龙罗虎搀扶的麻子叔,猛然推开两个后辈,面容激动,步履蹒跚的走向舞台。
那个大电视里放的正是自己生命的归宿地。
李红兵拿着话筒,声音低沉说道。
“你们应该猜到了,没错,这里就是青龙山。”
“但你们不知道,这座山里藏着什么,今天我就要把林区流传几十年的秘密解开。”
随着话音落下。
二十多位村长和村民激动地站起身,目光紧紧盯着大屏幕。
不知何时,一架无人机飞在舞台上空盘旋。
大屏幕里画面一转。
出现一座石头寨子,衣着朴素的山民面带淳朴出现在镜头里,站在人群中间是饱经风霜的山爷。
“他们是一群默默无闻的守墓人,用一生守护林区的脊梁,风吹雨打、烈日杲杲,一日如此,日日皆然。”
画面再一转。
镜头出现一座石墓和一面青石墓碑,沐浴在晨光之中。
碑文上秦巴七十二壮士,一行大字出现在众人面前。
短剑随枪暮合围,寒风吹血着人飞。
朝来道上看归骑,一片红冰冷铁衣。
一首惨烈雄壮的诗,守护着英雄名字。
李红兵打开手机,翻出墓碑上的缴文照片念道。
“一九四零年春,寇贼先锋入我秦巴,倭者何曾良善,犯我疆境,屠我民众,所犯罪行,罄竹难书!”
“男儿百战死,壮士十年归,吾辈首当其冲,战死者荣,偷生者辱,松柏镇一百健儿,愿当以马革裹尸,以死报仇。”
“此役,一百健儿十不归一,斩倭者二百七十四头,其骸骨愿以身镇寇万万年,永世不得超生。”
念完缴文,李红兵眼眶通红,停顿片刻后继续念墓碑上的名字。
“孙庆有,19岁,松柏镇双沟村人,杀寇2人。”
“罗铜锁,20岁,松柏镇十里铺人,杀寇1人。”
“陆桩子,17岁,松柏镇桃沟人,杀寇2人。”
“许狗娃,26岁,松柏镇茶树沟人,杀寇1人。”
“朱八斤,16岁,松柏镇朱家湾人,杀寇1人。”
随着一位位名字念出来,站在舞台下的村长们攥紧拳头,直勾勾盯着大屏幕。
突然。
桃沟村长陆牛生扑通一下跪地,带着哭腔喊道。
“二爷爷,可算找到你了,太奶走的时候都没合眼,临死都在惦记你。”
“叔爷啊,原来你就躺在青龙山,为啥不回家托个梦呐。”朱家湾村长朱解兵也跟着跪地。
伴随名字一个个念出来,各个村的村长、村民陆陆续续跪地,哭声一片。
墓碑上面的这些人,如果还活着,全都是各个村爷爷辈的人,当时包着一腔热血,必死决心,走的时候都没机会跟家人告别。
家谱上只留下失踪两个冰冷字。
想不到,拨开云雾见天日,他们竟然是杀倭英雄,默默埋在青龙山七十七年,离家这么近。
李红兵吸了下鼻子,望着台下被人搀扶的山爷、麻子叔。
“把山爷、麻子爷请上来。”
山民扶着山爷,罗龙罗虎扶着麻子叔,步履蹒跚的走上舞台。
李红兵走到山爷身边。
“这位是我老李家出的守墓人,山爷,用一辈子守着石墓,只为一个承诺。”
“三跪!”人群里不知谁喊了一声。
各个村的人站起身,齐刷刷对着山爷三磕头。
感谢山爷守护先人的恩情。
李红兵又走到颤巍巍的麻子叔身边。
“这位是松柏镇一百健儿仅存的一人,墓碑上被黄土掩盖的名字,就是他,十里铺罗麻子。”
“三跪!”
各个村的人再次三次磕头。
麻子爷老泪纵横,抬头望着蔚蓝天空。
那一朵朵云彩,仿佛化作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八斤哥。”
“铜锁哥。”
“庆有哥。”
“老把头。”
“你们看到没,后辈还记得咱们,记得咱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