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清岚说完这些，心头畅快了许多。
但这畅快只是暂时的，她很快后悔了，尤其是听不到身后覃天的回应，她真的后悔了。
她做了那么多，好容易让覃天答应跟她在一起，每天来看她，她为什么还要把他往外推？
万一他真的怒了，从此以后再不理她，连看看她都没有了，她该怎么办？
水清岚止住了哭声。
她想向覃天道歉，想告诉他，刚才只是她一时冲动胡言乱语。可这些话她说不出口，她好歹也是有点大小姐脾气的，曾经也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她放不下架子。
她在覃天面前已经够低声下气了，不是吗？
两个人谁也没有出声，园里一派寂静，静得让人心头发毛。
覃天默默地推着水清岚在园漫步。
水清岚望着身旁缓缓朝后移动的风景，心头彷徨。眼看他们要走到小园的入口，水清岚心头进行着激烈的天人交战。
正当她想开口向覃天道歉的时候，身后的覃天突然发出了声音。
“我今晚搬过来住。”
“你说什么？”水清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覃天说“我说，我今晚搬过来，以后每天都住在这儿，跟你们母子俩住在一起。”
水清岚鼻头一酸，眼泪“刷”地冲出了眼眶。
原来，这是真的，刚才她并没有听错，覃天真的说他要搬过来跟她一起住。
她的愿望算是实现了吗？
覃天停止了前进，他转到水清岚身前，蹲下身，蹲在她面前，好跟她视线平行。
他看着她的眼睛说“清岚，有些话我必须要说明白。我搬过来，是因为不忍心你们母子受苦。你刚才说得对，我们的感情再也无法回到过去了，间的那一段是怎么也抹不掉的。小小她已经到了我心里，即使她不在了，她也永远会在我心里。我没办法象过去那样爱你，我对你们的照顾，更多的是尽义务。如果你觉得委屈，可以选择跟我分开。”
“委屈？”水清岚苦笑，“这种情况，哪个女人会不委屈呢？可是与委屈相，我更加无法忍受与你分离。覃天，你心里装着谁我不管，你能留在我身边我满足了。”
“你不会后悔吗？”
“我不会。”
“如果哪一天，我会一去不回呢？如果我永远都只能做你名义的丈夫，却无法尽丈夫的义务呢？你也不会后悔？”
“我不会。”
这样，覃天搬了过来，跟水清岚住在一起。
说是搬过来，其实也是带了点更换的衣物和添置了一点日常用品，别的东西都留在他和慕小小的家。
小楼一共有两层。
覃天和水清岚的卧室都在二楼，一人住一头。
这让覃天又回想起了慕小小刚嫁给他的那些日子。那时候，她跟他也是分开住，分别住在一层楼的两端。
只是心境与那时截然不同了。
如今的他，更象是一具已经失去了灵魂的躯壳，这个躯壳在为这个世与他还有一点血肉相连的人尽点义务。
很怪，算起来，他跟慕小小从认识到决别，也短短的几个月时间。
可这几个月时间似乎一辈子还长，让他回忆几辈子都回忆不够。
是在这样短的时间内，慕小小在他心里扎下了根，盘根错节，牢牢地缠绕住了他的心。
感情的事是这样怪，它跟相处的时间长短无关。
水清岚虽然没能达到最终的目的，跟覃天住在一起，跟他成为真正的夫妻，但她心里仍然是高兴的。
好歹覃天搬过来跟她一起住了，他们之间的距离近了很多。
如今，她每天早可以跟他一起吃早餐，每天晚也可以一起吃晚餐，还可以跟他说晚安。
这已经前一段时间要进步得多了。
她相信，只要她不懈努力，终有一天，她会慢慢感化覃天，跟他真正在一起。
但是水清岚的计划却迟迟没有进展。
覃天搬过来住后，只过了几天，水清岚生下了一个男孩。
孩子很可爱，小小的粉粉的一团。他的面目依稀与水清岚相若，不过，也带有很明显的覃家的特征。
覃天请了人精心照顾母子俩。
姚素素闻讯，也赶来看望了水清岚。
姚素素已经很久没有跟覃天和水清岚见面了，自从慕小小“过世”后，她消沉了好一阵子，直到最近才算恢复过来，重又过回了正常的生活。
她拉着覃天到下面的园里去散步。
瞧着覃天消瘦了不少的脸，姚素素免不了心疼，心疼又自责，责怪自己这阵子对儿子的关心太少。
“小天，以后你跟她们母子俩在一起了吗？”
“是，”覃天回答得很生硬，“自己做的错事，得自己承担责任。”
姚素素摇摇头。
小叔子娶嫂子，还跟嫂子生下一个孩子，这件事已经成了笑柄，让覃家丢尽了脸。
不过呢，事已至此，丢脸丢脸吧，覃家又不是靠脸面生存，别人爱怎么说怎么说去，她不在乎。
她在乎的是，覃天快乐吗？
“小天，如果只是为了尽义务，你有很多种尽义务的方式，非得要娶清岚，跟她成为夫妻吗？”
“不然还能怎样？”覃天问，声音平淡无。
姚素素说“如果你真的爱她，跟她在一起很快乐，妈当然支持你的做法。可是妈看得出来，你不快乐，你一点都不快乐。你看看你，现在都成了什么样子了？”
“妈，我只是还没有从失去小小的痛苦完全走出来。等再过一阵子好了，这跟清岚他们母子俩无关。”
覃天望着前方，眼神悠远。
慕小小不在了，他娶不娶妻，娶的是谁，又有什么关系呢？
姚素素何尝不知道他的心思，只是她无能为力，帮不了他。
转间又是半年过去，孩子已经能坐了，覃天却仍是跟水清岚分住两个房间，没有住在一块。
水清岚心有不甘，却又拿覃天无可奈何。
而覃天为他和慕小小在海边修建的家园也在不知不觉建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