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清岚摸了摸凸起的小腹，不由自主地又叹了口气。
可别说爱了，覃天现在对她连喜欢都谈不了。而且，他挺排斥她的身体的。刚才在草坪，覃天肯摸摸她的小腹，都是因为她使了诈。
水清岚回想着先前在草坪散步的情形。
覃天站在她身后，推着她慢慢地走，时不时同她聊几句。这是她一天里最开心的时刻，每天只有这个时候，覃天会陪伴她。
她为了救覃天，腿被撞断了。前不久才刚刚出院。
还在出院前，她跟前来医院看望她的覃世说好了，离婚。他们俩的关系已经走到头了，不可能再有和好的可能。
她说这话的时候，姚素素也在场。
她早仔细盘算过，一定要当着姚素素的面跟覃世提离婚的事。覃世的性格她很清楚，她提出这个要求，保不准他会对她怎样，掐死她都是可能的。
这世，能镇住覃世的人，恐怕只有他的父母了。
有姚素素在场，覃世不便当场反对，更不能当着她的面对她动粗。
如今，慕小小死了，她又有了孩子和断腿双重筹码对付覃天，她用不着再为了跟覃天生活在同一个家庭而忍受覃世。
她必须孤注一掷，要么得到覃天，要么从此孤独终老。
覃世的反应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他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惊讶，好象她提的这个要求早在他的预料当。他也没有发火，只是眼神当似乎含着述不尽的悲哀。
他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她。
水清岚想，若不是他以前对她太狠，若不是她一心想着覃天，说不定她会被他的眼神感化，收回她提出的要求，同他和好。
覃世看了她好一阵，垂下了头说“好，我这去办手续。你受了伤，不能去民政局，我可以代你把证书办好。”
覃世说完，掉头离开了病房。
姚素素摇了摇头，轻轻地叹了口气。
她坐在病床边，注视着斜靠在床头的水清岚。她的眼神很锐利，象是要刺进她的心里。
她问“清岚，以前我也曾劝过你，实在过不下去跟覃世离婚，你不同意。现在，你怀了孕，又受了伤，反而提出要跟他离婚。你老实说，是不是因为覃天？”
水清岚知道姚素素看人很透彻，她瞒不过她。
她马做出决定，与其撒谎，不如实话实说。毕竟，她还想当她的儿媳妇，还指望着她能帮自己一把。
她一脸害羞又难过的样儿，轻轻地点了下头说“如果慕小小还在，我是不会插入到他们间的。怀孕的那次，是个意外。现在，慕小小不在了，覃天一定很伤心，我想让他振作起来。而且，我也希望孩子有亲爹在身边，能够健康成长。是不知道覃天会不会嫌弃我，我断了腿，残废了，配不他。”
她闭了眼睛，有泪在眼角闪动。
姚素素沉默了好久，发出一声长叹。
“你跟覃天的事，由你们自己决定吧。你们都是大人了，也都经历过婚姻，我和你爸没什么可说的。”
那天晚，覃天下班后，照例来病房看她。自从她受伤住院后，他每天必定会出现在她面前，有时坐一下下走，有时会多陪她一会。
通常他会问问她当天的情况，问问她需要什么。
是普通的问候，但她已经很满足了。
那天晚，覃天却一声不吭。他没有坐在他常坐的病床边的椅子，而是坐在窗前，一直沉默着。
水清岚侧头望他。他背向着窗外，黄昏的天空衬在他的身后，给他身罩了一层朦胧的柔和的光晕。
但是他的脸却隐没在暗影当，看不清楚，他沉默的样子让空气显得十分低沉。
他的人跟他身后的景形成了鲜明的对。
水清岚顿时明白了，他已经知道了她跟覃世离婚的事。
果然，覃天沉默了一阵之后，问“你跟覃世离婚了？”
“是，”水清岚回答，“他办事效率很高，今天下午已经把离婚证给我送来了。”
她拉开床头柜的小抽屉，拿出一个小本子，展示给覃天看。
这时，夜幕已经降临，天空变成了灰暗。而病房内的灯光打开了，覃天的面容呈现在灯光下。
他的脸平平淡淡的，没有什么表情。他的眼神也是淡淡的，也看不出什么。
水清岚心头直打鼓，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她把离婚证给他看，这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明白了。难道还要她主动跟他提结婚的事吗？
覃天看着离婚证，目光渐渐地移到了水清岚身，移到了她被被子盖住的小腹和断腿。
他的眼神当似乎有着怜悯和悲哀。
“我听我妈说，你想跟我结婚？你真是这么想的？不是一时冲动？”
“不是冲动，这几天我一直在想这件事。当然，这只是我自己的愿望，你要是不愿意，可以拒绝我，没关系的。”
水清岚这番话说得十分通情达理。她也有着自己的自尊，她不会一昧地低声下气地企求他。
她更了解覃天的性格，若他没有娶她的心意，她苦苦哀求是没有用的，不如以退为进。
覃天现出疲惫之色，朝后靠在椅背，沙哑着声音说“你该知道，我现在心里只有小小。算她不在了，我心里也还是只有她。本来想随她去的，但是我还没有替她报仇，我还不能死。你救了我，跟我提这个要求并不过份。但是我不能保证，我能尽丈夫的义务，能给你和孩子足够的爱。我更不能保证，我可以陪你们一道走到终老。”
水清岚听他的言下之意，竟然还萌有死意。心头便如有万马奔腾，如有雷霆阵阵。
她知道覃天爱慕小小，却没想到他爱她爱到了这等份。
好在他现在还没替慕小小报了仇，暂时不用担心他会做出这种傻事。
水清岚更加坚定了要跟覃天在一起的心，她要陪他熬过这段最难熬的日子。等他慢慢走出伤痛，又有了孩子，说不定他会慢慢地把心思转移到她和孩子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