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陈默被三爷一个电话召到了国影。
倒不是因为《风声》发行的事儿，毕竟卫来之前就有言在先，这部电影，未来部落不会参与进去，后续的事宜，也都是北影和国影的事儿。
所以，三爷这次把陈默请过来，和这个无关。
只是三爷很沉得住气。
先是聊了几句家常，才慢慢又说到了电影上，“你那部《无间道》，目前国内票房已经增长到了近8千万，虽然和海外没都比，但在自家地盘上，还是足够耀眼的。”
他说的国内，是不包括香江和宝岛的。
毕竟，单只是香江的票房，就已经高达6千万港币了。
而且不要忘了，这会儿的港币，在汇率上还是稍高于软妹币的。
陈默对这个倒是不会觉得太意外。
就笑了笑，“还好吧，总算没给老师和北影丢脸。”
三爷就先在心里乐了，心说你这话就谦虚过头了，这要是传出去，不得让同行们觉得无地自容？
当然了，他也只是在心里笑一笑，也知道陈默肯定不是那个意思。
如果谦虚都是一种过错，那人心差不多也就坏了。
这会儿可没有啥“凡尔赛”的说法。
就递了根烟给陈默，“来一根？”
陈默连忙拒绝，“我不抽烟的，韩总您随意。”
三爷就再次笑了笑，自顾自的点了一根。
然后才说，“今天拉你过来，其实没有很重要的事儿，就是想和你聊一聊。
“当然了，可不是聊什么家长里短，而是因为你同时在香江和好来坞都拍过片子，所以就想问一下，你对一些事情上的看法。”
陈默很放松的靠在沙发上，“您尽管问，只要是我了解到的，肯定是知无不言。”
三爷也没有客气，“《无间道》能走出去，就肯定是有它自身原因的，你觉得这种情况，可是成功复制吗？”
陈默想也不想就摇了摇头头，“这只是一个偶然，其实算是一种取巧，它的成功，一方面得益于拿到了戛纳金棕榈，另一方面，则是在艺术手法、剧本结构和剪辑上有所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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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复制不难，但成功与否，那就不好说了，毕竟，观众都是有个审美疲劳的，第一次会觉得新鲜，但看过几次之后，估计就没什么兴趣了。”
“审美疲劳？”
三爷重复了一下，心里若有所思。
但对于陈默的解释，他还是比较认同的。
想了想又问道，“拿奖、有突破性，这好像都偏向于艺术性方面啊，似乎不适合商业片上的运作呢。”
陈默无语，“艺术和商业，难道就非得对立起来看待分析吗？这本身就是个伪命题啊好不好。”
三爷看了他一眼，“为什么这么说？”
陈默摊了下手，“这个问题，可就有些大了，但简单的概括起来说，那就是人要吃饭，也得喝水，缺一不可，两条腿走路嘛。
“欧洲电影为什么没落了，因为他们把艺术给玩到歧途上了，自以为高大上，却不知道已经成了小众？
“好来坞为什么崛起的这么迅勐，还不是因为商业片借助电影工业，摸索出了一条可具备流水线复制的产业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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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被一个奥斯卡给带歪了思维，那玩意儿说白了，就是玩给全世界电影人看的，谁把那个当成电影的终极目标，谁才是真正的傻子。”
三爷拧起了眉头，“你觉得这一切，都不是自然形成的？”
陈默呵呵轻笑，“这个还不明显吗？好来坞电影这几年在全球范围内的攻城略地，已经足够说明很多事情了。
“咱们这边先是宝岛，再是香江，不也同样如出一辙？区别就在于欧洲和宝岛已经完全沦陷，而香江，还在苟延残喘而已。”
三爷吸了口烟，还轻轻挥着手，让烟气尽量不往陈默那边飘。
“所以你认为，好来坞就是在一边用商业片攻略全球电影市场，一边又在用所谓的奖项，去误导各国的电影人？”
陈默撇嘴，“虽不尽然，但大概还是这么个套路的，文化战争或者说文化侵略，是从来都不会停止的，只是方式不一样罢了。
“咱们过去在国外获奖的那些电影，都是些什么题材的？大家心里都清楚，但拿个奖还能赚回来成本，就满足了？
“也别怪欧美那边，总觉得咱们国家穷的比非洲都落后，咱们自己都在给人家递刀子呢，还有脸去埋怨别人？
“远的不说，宝岛那边，都不知道有多少人，还以为大陆吃不起茶叶蛋呢，作为宣传口上一份子的电影，韩总难道也觉得有些不以为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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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爷眉头皱的更深了，面孔在烟气萦绕中，开始有些若隐若现。
心里也是一阵无力感袭来。
道理他不是看不透，只是有些无能为力罢了。
就看了陈默一眼，“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总不至于限制这样的电影题材吧？”
陈默更无语了，“为什么要限制？那个不是病根啊好不好，根源终究还在于没有诞生好电影的环境。
“别的不说，资金进不来，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而且电影拍出来了，又没有市场形成良好的循环，这其实是一个问题，但这些东西，却都不是一般人能干预的。
“所以，真要问我意见，那就先栽下梧桐树再说吧，其它都是假的。”
三爷就忽然说道，“这个已经在研究了，很快就能有新的改革措施下来……所以，还是回到之前的话题，如果资金有了，制度上更灵活了，接下来又该如何？”
陈默稍微沉吟了一下，“培育市场，而且是双管齐下的培育，从制片、发行到院线，国营与民营形成有效竞争，共同努力才行。”
三爷就看着他，“为什么必须双管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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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默忽然就笑了，“韩总何必明知故问呢，你们不对民营放开，那改来改去的，还有什么意义，别说什么循序渐进啊，这种理由，也就是能骗一骗自己，湖弄不了人的。”
三爷就瞪了他一眼，“说什么怪话呢，什么事儿不都得一步步来啊？”
陈默嘿嘿一笑，“如果什么事儿都能一概而论，那还有啥好说的，再晚两年，会耽误多少事儿，以后你们就知道了。”
三爷再次陷入沉默。
好久才缓缓道，“卫来正在做的那个摄影棚基地和商城影院，也是为这个准备的吧？”
陈默很坦然的点头，“对，民营有它自身的灵活性，在创新上也少了很多顾忌，我一直觉得，这是对国营院线的一种有效补充。”
三爷掐灭了烟头，“补充，也是刺激吧？”
陈默再次摊手，“竞争嘛，不给点儿动力，又怎么能更好的提高发展？”
三爷就用手指点了他几下，“你们这小两口，可真是一个比一个能折腾啊，就不怕放开的时间，会直接往后推好几年？”
陈默笑得很无所谓，“有这个心理准备，但说实话，我这边是无所谓的，大不了先去香江或者好来坞，多拍几部好了，算不上耽误啥事儿。”
这次轮到三爷苦笑不已了。
倒是忽然想起来了，对方的确已经拍了部好来坞的大制作。
就问他，“你那部片子，现在制作的怎么样了？打算什么在北霉上映？”
陈默就歪着头想了下，“差不多得明年暑假吧，今年那边受股市影响很大，稍微避开一下，也不是坏事儿。”
三爷就笑了笑。
然后又冒出了一句，“这次没赶上，有些可惜了，不过下次再有这样的片子，能不能给国影一个跟投的机会？”
陈默自然没道理拒绝。
很自然的回道，“我这边肯定是没问题的，等有项目了我就提前和您说。”
和国影合作，有利无害，绝对是双赢。
真要是带着国影赚到了大钱，那国影自然也会对自己大开方便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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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很简单的道理，不需要说的那么明白，有时候只需要一个眼神，就已经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