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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4章 受迫性落水
    “刘雉儿,你可敢杀我蒲前成!!”
    数日来的愁绪,在此时爆发开来,蒲前成一声大吼,格外凶悍。
    浮桥上的诸多汉军将士,竟是一时之间,被其气势所震慑,不敢靠近。
    刘恪也没打算靠近。
    主要是这种一心求死的,太晦气了。
    不过蒲前部的贵族将领,当真一个比一个硬气。
    先是蒲前光,现在又是这个家伙。
    总而言之,刘恪自诩并非什么嗜杀之人。
    但这蒲前成,既然提出了这种非分要求,他也只能勉为其难的,满足一下,也好成人之美,留作佳话。
    哐啷一个棋盘,直接往蒲前成面门上砸去。
    蒲前成手上倒是撑着盾,有抵御棋盘的可能。
    但他现在几近力竭,举不太起来。
    于是乎,蒲前成只是一言不发的,看着那看似毫无杀伤力的棋盘,歪歪扭扭的,冲着自己飞来。
    蒲前成此时,身上已经不知道中了多少箭,肩窝那一箭更是极深,除此之外,还有好几处刀伤,血流如注。
    他的脑子,其实很清醒。
    但只是直愣愣的望着棋盘,依旧不躲不避。
    直到棋盘,落在了面门上。
    蒲前成一时吃痛,看似砸在面门上,却仿佛砸在了五脏六腑之中。
    浑身上下,感觉都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阵阵剧痛。
    然后整个人,便垂在了浮桥边缘,辫发散乱,马刀已是滑落水中。
    只有另一手的大盾,还在支着半个身子。
    或是在浮桥上拥挤着,或是在沿岸掩杀着的东胡士卒们,不少人一看形势不妙,纷纷停止往前攻杀,果断开始跑路。
    咱们可都说好了啊,您蒲前成一马当先,咱们跟着杀可以,可您老要是一死,化作鸟兽各自跑路保命,也是自然。
    不过不得不说,这种局面下,跑的大多都是下层士卒,没啥死斗的心思,就为混个温饱。
    蒲前成的壮举,确实打出了东胡人的血气。
    当真有一部分将领,被他的所作所为,激起了东胡人当年与熊狼搏杀的血性,没有在第一时间,想着逃跑。
    他们撑着最后一股子劲,将乱成了一锅粥的士卒,重新整顿好,想要有序的撤走。
    于是乎,蒲前成虽然死的干脆利落,但局势不算太糟糕。
    汉军确实兵马太少了,甚至如若不是蒲前成一马当先,一个劲儿的向前冲,只要进退有致,东胡人这边,压根不会折损多少兵马。
    而现在汉军在撤回岸边的时候,分作两股,一股在浮桥上退走,一股直接下了水,更是极为散乱不成阵。
    这么点人,实在无法趁着蒲前成身死,而趁机掩杀,更别谈组织起什么猛烈的进攻了。
    只可惜,事与愿违。
    不算太糟糕的局势,慢慢就会变成糟糕的局势。
    先锋嘛,精于骑射的多,会水的少。
    浮桥就那么点儿宽,东胡人也无心恋战,更没人想面对那连铁浮屠都能猛砸一通的棋盘。
    脑子里就连拖回族人尸身,继承族人妻儿的想法都没有了,只有急切地向着岸边涌去,恨不得马上就能过浮桥。
    浮桥上人挤人,不断地有人落水。
    东胡旱鸭子掉到了水里,就跟下饺子似的。
    偏偏他们又不像汉军将士们,有木桶澡盆儿。
    饺子下了锅,熟不了浮不起,基本上,就没有什么生路了。
    落水的东胡人,拼命地挣扎呼叫着,但却无人理会。
    浮桥上的东胡人,都是大难临头各自飞,能听着命令有秩序撤退都不错了,谁还有闲情,去管别人的死活?
    汉军将士和东胡将士一同挤上了浮桥,杀成什么样,暂且不提,反正这原本就只是草草搭建,不太结实的浮桥,已经是不堪重负。
    浮桥上的人实在太多,早已把浮桥的桥面,给踩到水里。
    其实在水面上,已经看不太出浮桥的模样,完全靠着底下的浮箱乘着,此时还不知道能撑多久。
    还有那蒲前成的尸身。
    直挺挺倒下去的尸身,临死前都还持着盾,像是兀自往前不退的模样,是个好汉子。
    但在这不堪重负的浮桥上,再好的汉子,也只能荡了两下,落入水中。
    别说汉军将士了,就连一些东胡人,都嫌他挡路。
    还是那般。
    汉军是有木桶,有澡盆的。
    浮桥搭的比较草率,但这些小物件着实结实耐用。
    好些个汉军将士不断逼进着,面对东胡人,一点不带怂,正面打,打不过就跳水。
    以至于那许多站在浮桥上的东胡人,已是被吓得要死,就算不沉下去,也得被汉军给砍死。
    现在的情况,蒲前成死的也比较尴尬。
    浮桥上残余的将领,能知晓蒲前成身死,也知道现在得退走,不能继续在浮桥上恋战。
    但还滚着浓烟呢,场面又是混乱一片,沿岸的东胡人,哪知道浮桥上发生了什么事儿?
    对于沿岸的东胡士卒,那些残余的东胡将领,也不太能调度得动。
    而那些沿岸的东胡士卒,就只知道按着蒲前成原定的计划,继续冲击浮桥。
    现在虽说有部分运气好,率先从桥头退至岸边的东胡人,大声地呼喊不要往浮桥上挤。
    但岸边的东胡人根本就是充耳未闻,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有的甚至还被蒲前成与斜力思的悍勇激着了,就想上浮桥跟汉军碰一碰,证明一下自己的东胡血统。
    这下,场面就更有意思了。
    后边有汉军,前边有推搡涌过来的自己人。
    浮桥上的东胡人,可谓是进退不得。
    而下一刻,又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的倒霉劲儿上来,有一段浮桥直接不堪重负,绳索断开,立刻散了架,沉入了水底。
    连带着浮桥上的东胡人,也是一个个掉入了河里,他们只能看着汉军的木桶澡盆,绝望地挣扎着,水面上一片哀嚎哭喊之声。
    就剩几个充作基座的浮箱,孤零零的立在水面上。
    没有人在乎落水者的生死。
    汉军在有序后撤,挨个击杀东胡人。
    东胡人在几个将领的指挥下,勉强能有序行动,但他们兵马众多,实在难以有效指挥到所有人。
    落水就等于自生自灭。
    唯一的好消息,可能是因为之前船只的撞击在末端,所以浮桥是自末端开始断裂的。
    中段到起端的浮桥,暂时还能多撑一会儿,能够让人继续通行。
    但也说不准到底能撑多久。
    第一段浮桥断裂之后,紧跟着又有一段开始断裂。
    更多的人落入到了水中。
    汉军将士们还好,有木桶澡盆,不说完全安全了,至少有个支撑的,有惊无险,总算能捡了条命回去。
    但那些东胡人,尤其是离岸边较远的东胡人,就很难再看到生还者了。
    咔咔咔——
    浮桥断裂到第三段的时候,刘恪自己都上了澡盆。
    他看着驴车在浮桥上沉没的同时,赶忙下令打出旗号,让所有将士们都下水。
    咱们都是有盆儿的,说话硬气点,跟东胡人抢浮桥干什么?
    于是汉军将士们纷纷跳水,浮桥上就只剩下了东胡人。
    东胡将士们只觉得身边为之一空,心中却没有多少轻松,依然惊魂未定。
    三千汉军走了,浮桥上还是茫茫多的人,空出来的位置立即又被自己人占满,完全是人挤人的局面,而且不断有岸边的东胡人往浮桥上凑。
    按理来说,这时候岸边的将领,应当知道情况才是。
    但着实没办法。
    还有个吕奉父在军中开无双呢!
    与其被这有朋自远方来虽远必诛的吕夫子砍了,浮桥上看着似乎更安全!
    见着这等乱局,刘恪顿时一阵鬼魅涌上心头,操着东胡语,粗着声大喊道:
    “浮桥撑不住了,快推一些人下水!”
    早前还能撑住,可这时候,东胡将士们心中,难免各自都动了些心思。
    先前他们在浮桥上,虽然也经常落水,也会被自己人推落水中。
    但那大多是无意之中,或是因为两军交战无处可走,被逼不得已,才将同僚挤落下去的。
    那怕再怎么拥挤,再怎么混乱,也没有发生过自己人打自己人的事儿。
    现在情况危急,为了避免最后一座浮桥的垮塌,只有减少浮桥的负重才行。
    所以这个时候想要活命,就得主动出手,把别人推下水去,这样才有可能让自己的生存几率高一些。
    至于自相残杀?
    胡说,这是受迫性落水。
    在刘恪的鼓动下,一个东胡将领刚想动作,就觉得身边有人猛地推了他一把,他一个趔趄,没有站稳,就掉入了水里。
    他也不会游水,掉到了水里,正想怒骂一句哪个狗东西,但一张口,就呛了一口水,望着桥上的仓皇,只能悄无声息的没入水中。
    这名东胡将领的受迫性落水,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有了带头的好风气,许多东胡人,开始拼命地,将身边的人给推到水中去。
    就算是那名大着胆子,敢推搡将领的小卒,最终也没有幸免。
    推人者人恒推之,他也被别人推下了水,淹死了。
    浮桥上的场面,一度极为混乱。
    最初还是互相推搡,比较收敛,到最后,就不装了,死道友不死贫道,直接拔刀相见。
    哪怕昨夜还睡在一张帐篷里,也避免不了迎头一刀。
    这个时候的东胡将士们,个个都杀红了眼,完全收不住手。
    原本只需要减少一些人,浮桥就能撑住,供给他们回到岸边。
    但就这么推搡着,杀戮着,硬生生玩成了大逃杀。
    大有杀到最后,只剩下一个人的趋势。
    一直持续到现在,浮桥之上,根本就没剩下几个人。
    每个人的周围,都是格外宽阔,别说走着回去了,躺着滚回去,问题也不大。
    这些人估计心中都已经麻木了,双手都不知道,沾了多少的鲜血。
    沿路的鲜血,将浮桥,都给染红了。
    不过该说不说,浮桥的负担确实没那么大了,没有继续断裂。
    水面上坐在澡盆里的汉军将士们,还能看个乐呵。
    戏曲常有,受迫性落水不常有。
    而且这些东胡人这么积极的保存着浮桥,指不定他们明天,还能二次利用呢!
    血液在水中弥漫开来,凝结出一团团浓稠的红色,给整个水面,披上了一层骇人的血色。
    还有各种残肢断臂以及浮尸,不计其数。
    刘恪都是看的一阵咂舌。
    东胡人心里头,确实是有股狠气的。
    不过他同时也很欣慰。
    场面一度极为惨烈。
    但终究和自己,没多少关系。
    甚至再一次证明了,他并非是个嗜杀之人。
    看看这群东胡人,有多少是他亲手杀的?
    自相残杀罢了,关他什么事?
    这一仗,刘恪本来就不想打的。
    要不是东胡人莽的一批直接撞了上来,他早拍拍屁股渡河去了,指不定现在都和大军汇合,打下了完成呢!
    “先靠岸!”
    刘恪一声令下,澡盆出动。
    没有绳索连接,澡盆的速度比较慢。
    不过现在岸边也没什么东胡人,该跑的早跑了。
    就剩一个杀得头昏脑涨还没找着二五仔的吕奉父,估计是萎了。
    “吕主薄啊,那二五仔多半是亡于阵中了。”
    上岸后,刘恪忽悠了吕奉父几句,便开始着人打扫战场。
    “先看看还有没有能用舟楫,收拢一些,另外记得处理好东胡人的尸体。”
    “至于这浮桥,先就这样放着吧,今天是来不及处理了。”
    “等明日一早再看看,若是能用就用,用不上,再搭一座。”
    现在比较让人担心的,也就是蒲前部的大军,会不会赶来。
    但担心也没啥用,该来总会来的,现在将士们大战一场.这么说也不太适合,应该是打了半场,看了半场戏,还有个中场休息。
    但终归是耗费了不少心神,就算是一直笑,也挺累的。
    所以不太适合继续渡水。
    反正刘恪也无所谓,来就来吧,蒲前部的大军,要能这么快赶来的话,他准备一点兄弟献祭就好了。
    得了军令后,将士们各自下去清理战场。
    可刚有所放松,忽然听得远方一阵筒鼓之声。
    阵阵筒鼓声分明,汉军将士无不愣神,面面相觑。
    这般别具特色的筒鼓声,绝不可能是自家将士。
    难道是.蒲前部的大军??
    远远望去,便能见得旌旗挥舞,蒲前部的大旗迎风而立。
    而依照地面的动静,以及行军速度来看,来者只怕是骑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