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知道,而今战事是很难打的。统兵打仗,最难的不是让对手死多少人,而是让自己人死多少。而今这样优势,其实是傅友德将自己的优势发挥到了极致。
以三一列的纵阵,一道接着一道,在鼓声的指引之下,大步向北而去。
噼里啪啦的火铳之声,再次响起来。双方再次鏖战在一起。
要知道,这骑兵的打法,傅友德年轻的时候,也是常用的。出其不意,一击必中。斩将夺旗,傅友德之骁勇,当时不敢说天下无双,也是首屈一指的。
“是。”傅正神色凛然说道。
第一,就是怕死。
此刻在这一道防线后面,数里的地方,整个布置第二道防线。而第二道防线后面,就是广武镇。就在广武山南边,广武镇后边黄河了。
特别是这一场大胜的分量十足,斩首数千,俘获数千。
这也是南军第一次有了这么多的北军俘虏。
随着傅友德一声令下,傅友德集中自己能给集中的所有兵力,向北而行。他知道,越靠近广武镇,这战事就越不好打。他今日仅仅是打了叶沈一个措手不及。
用本质上来说,傅友德其实不喜欢而今打法,而怀念他们年轻时期的战斗,那种刀刀见血,生死一线的战事,才是真正的战斗。而今做什么都要计算,战斗就是火铳对射。
无他,在北军体系之内,每一个人都是良家子出身。出来当兵吃饷,家里是有人做保的。死了,朝廷会赔偿不少。但是你逃了,家中却不好交代了。
他们刚刚从上一战之中,还没有缓过来气。连阵列都已经排不整齐了。因为有大量的缺员。
傅正立即明白,骑兵。大队骑兵出现了。
他是来拖延时间的。
骑兵们的作用就是争取时间。这是一个死任务。
一个多时辰之内,陈尸过万。
在傅友德命令之下,明知道是死,很多人也义无反顾。不管是信服傅友德的威望,还是害怕傅友德的手腕。这都不重要。生死,人之大欲,每一个人谁不贪生怕死。
这一切都在时间。
这数千骑兵,是他能紧急调动过来的骑兵。
只是此刻有一个人在傅友德身边低声说道:“国公,二公子重伤。”
也就是说。
只是这一支骑兵,并没有选择。
傅友德仅仅高兴了片刻,就立即下令说道:“传来,大军向北。”
傅友德只需前进十几余里,就能将北军打到黄河边上。
截断铺展开来的北军两翼之间的联系。只要堵住他们的后勤通道。截断这些人与后方的联系,要不要多长时间,北军两翼就成为了傅友德战利品。
让傅友德不胜唏嘘。
同样的,叶沈也是知道。
今天必须见分晓。
几乎每一个人都赶着赴死。这种压力,谁第一次接触到,谁都感到吃力。
其他能够调动过来步卒,根本没有去第一道防线,直接在第二道防线集结。
只是,他的时代已经回来不去。
数千骑兵,越过重重阵势,在傅友德阵前密集火力前,折戟沉沙。为首将领被一枚炮弹,给打成肉泥,只有一面旗帜,飘落在地面上。
骑兵的下场,也就可想而知了。
时间越长,叶沈的准备就越充分。
实在无趣的紧。
傅正作为一个将领是合格的。他二话不说,站在全军侧前方,一声令下,鼓声大作。
那就是得上下效死。
在前线战场上,死亡率如此之高的情况下,谁内心之中没有逃避的想法。
让人心甘情愿去死,从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傅友德的做法,自然将自己的儿子送上去,让下面人知道,今日之战,事关天下兴旺,我傅家与你们没有任何区别,你们战死,身后事,我一力承担,我傅家子嗣也是同样的情况。
所以,傅正踏上战场的时候,他就已经当他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