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用懋说:“公未在亲军卫,自然不是很清楚亲军卫和以往的军队不同,不知道他们从上到下,都是有思想有主张有尊严的,即便知道也容易因为常处于士人的圈子而忽略他们也有自己的思想,就如同忽略百姓也有自己的思想一样,认为百姓多数只知图利,小侄要是不来亲军卫,也会自以为我们士人才能救天下。所以,这怪不着世叔。”
“你们其实早就和以前的官兵不一样了,也学新礼教育,还组织士兵讨论国家和民族未来,所以一个个是再也没当自己只是冲锋陷阵的武弁,而是要匡扶社稷、创造新时代的先锋。”
王锡爵听后半晌未语。
“接下来,自然不会有人敢再逼着陛下杀世叔了,毕竟他们要是敢逼陛下杀世叔,那就有小侄这样的年轻人敢与他们拼命!”
“所以人与人之间还是有差距的。”
“另外,世叔若继续严查,士林只会认为小侄等愤杀豪绅,乃是世叔所谋,而不会相信是枢相一人的主意,毕竟天下士人素来鄙夷武臣,只要世叔依旧表现得对新政十分支持,天下支持新政的新党只会觉得世叔韬略不在当年太岳之下,进而愿奉世叔为首揆。”
王锡爵道:“令尊真是太岳之后第一良辅也,是真比某强,也难怪他敢把收复河套之事列为执政目标,是早有成竹在胸。”
现在朱翊钧的权力基本盘要表达自己的政治态度,要拥护新政。
王锡爵一夜未眠。
“誓死护我君父,保我社稷!”
朱翊钧则看向王锡爵和李汝华:“伱们继续做你们的事。”
“偏偏我昨晚只顾着在乎骄兵悍将不能不被文臣压制的事去了。”
“靠弑君吗!”
申用懋也起身拱手作揖:“世叔勿怒,家父主要是也没确定世叔是在想着教陛下做事,还是在想着为陛下做事,自然也得等世叔态度明朗后才能说,现在这事才看出了世叔明朗的态度。”
“这恐怕难咯。”
王锡爵和李汝华拱手称是。
不然,他就算是皇帝,那也只是一个肉体凡胎,五步之内,也能被利刃枪弹杀害。
“也罢!”
王锡爵回道。
“为什么这么做,你们就不怕真被杀了吗?”
申用懋说道。
但王锡爵半晌后又问了起来。
朱翊钧也是一样,亲军卫等中下层军官也是他改革的权力基本盘。
“吾皇圣明!”
在场文武和士绅皆再次山呼海啸起来。
刘綎等亲军卫将士再次山呼海啸起来。
“为了新时代,人家握刀的人连皇帝的面子都可以不给,也就是说,皇帝只能同意建立新时代,他们才会服从,才会成为最忠心的军队。”
王锡爵颔首,然后问:“这是令尊教你说的?”
王锡爵问道。
……
“很好!”
“恭送陛下!”
大雪刚停。
“我也是忽略你们这些亲军卫了!”
“侬应清楚,昨晚我可是没有蓟国公那样敢做于公之事,敢把武臣同文臣一样并列。”
申用懋则道:“世叔也不必气馁,家父还是更愿意看见将来世叔为下一任首揆的。”
戚继光问道。
“他现在是什么心思?”
王锡爵听后叹了一口气。
“誓死护我君父,保我社稷!”
申用懋笑着问道:“可是,若不这样做,怎么让天下不愿意执行新政的权贵官僚还有豪右知道,年轻一代的普通军校想建立新时代的心愿已经压制不了呢?怎么让他们知道,哪怕天子选择妥协都不行呢?再说,阁老尚且敢为推行新政冒死,我们岂会不敢为推行新政冒死?”
“令尊为何不早说!”
无论是朱元璋还是朱棣,他们权力的基本盘都是他们打天下时起底的中下层军官。
“何况,这也不应该是你申家子弟该做的事,你申家这么大的家业,玩什么命啊!就算要护卫新礼,不知道先请旨吗?”
王锡爵苦笑:“但我没希望了。”
“某自愧不如!”
“但俗话说的好,尊严是自己争取的,要想这样的新时代继续存在,就不要辜负这样的新天子,要为军功至上的新时代而战!”
“因为我们比陛下更需要一个军功被尊重的新时代,纵然为之牺牲了个人性命,也在所不惜!”
申用懋拱手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