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的好!”
我很不明白他为何要这么做,这粮食烧了多少可惜,何不运回寨里,哪怕是分给穷人也行。
因为确确实实是有许多草寇被诏安,成为禁军里面的小官小将,而且这不是很稀罕的事,是非常常见的。
葛长年是摸着椅子缓缓坐下。
赵抃突然向张斐道:“控方可以提问了。”
张斐道:“你可有将田地交给吴天。”
张斐却是在打量着吴天,见他双目湿润,抽泣不语,不免笑道:“这厮的演技还真是不错。”
尼玛!施法又被打断了,真是讨厌。张斐郁闷地瞧了眼李磊,又向赵抃道:“待会我自会说明其中原因。”
罗二春道:“因为税收关乎官员们的政绩,如果他们交不上足额的税,他们可能官职不保,故此县衙非常愿意一千石粮食买个安稳。
张斐问道:“葛六叔,你可是吴天?”
虽然所得粮食不错,但自那之后,寨里的兄弟都非常崇拜吴天,而他也变得是变本加厉。不但去抢夺官银,还写信给那清平军虞侯段成平,让段成平将他的小妾送给自己,否则的话,就袭击来齐州巡察的京官。”
葛长年道:“我是很想将田地交给吴天,但是.但是我那吴老哥刚刚去世不久,这官府就来了人,说他家是绝户,将所有的田地都给收了回去。”
那年轻人道:“这你大可放心,此事千真万确,不可能出错的。”
但见一个身着青袍,留着长须,风度翩翩的中年人来到庭上。
罗二春道:“因为相较起来,我更加害怕吴天。”
什么情况。
张斐笑道:“葛六叔无须害怕,凡事如实回答便可。”
赵抃道:“反对无效。”
“害怕吴天?”张斐问道:“此话怎讲?”
王巩小声提醒道:“这诏安乃是朝廷的一种策略,咱们可也不能轻易的否定诏安,否则的话,朝廷数倍力气去围剿那些贼寇,这只会得不偿失。”
一时间是议论纷纷。
“请坐!”
葛长年道:“我咋没说,但那些人根本就不听。”
因为那边官兵比较弱,不像西军那么强悍,但是民风又非常彪悍,且文化程度还不错,是强人林立。
“哎!”
葛长年显得有些忐忑。
赵抃点点头。
这番话下来,谁要在为吴天说话,那简直就是所有官员们的敌人。
齐济、王巩一阵无语,但也稍稍放下心来,到底张斐还有心情开玩笑。
这就有些意思了。
罗二春道:“大概在五六年前,当时县里刚刚收完秋税,他突然带着一队人马,袭击官府的粮仓,将数千石粮食全部烧毁。
那边李磊将证据呈上之后,赵抃并没有看,而是交给助审官。
张斐道:“难道你没有告诉他们,他们家还有一个儿子在外服役吗?”
李磊稍稍点头,又疑惑地看着张斐,这里面会有什么玄机?
吴天回答道:“在我入伍之前,家境还算不错,是乡里的二等户,有着两百多亩土地,不愁吃穿,我甚至都还读过书、认过字,只因我生性好武,渴望能够上阵杀敌,建功立业,故而才选择参军。”
李磊坐了下去,用眼神警示了一眼吴天,又瞧向张斐,心道,不愧是张大珥笔,说得每个字都是陷阱,令人防不胜防。
张斐又问道:“后来吴天回来之后,你可有与他提及此事。”
而且这些草寇本就居无定所,待我大军一到,他们若逃亡深山,也只会令我军徒劳无功,而相比较起来,诏安其实更省时省力。”
李磊突然起身道:“逝者为大,吴天父母之死,与此案有何关系?检方屡屡提及我当事人的伤心往事,无非是想搅乱我当事人的心智,一时激动,说出不利于自己的供词。”
葛长年道:“他他从小就喜欢舞刀弄棒,且好勇斗狠,经常与乡里的年轻人打架,后来他去参军,大家也都不感到意外。”
张斐点点头,道:“那你又是否知道吴天被刺配青州的事。”
而在众人的反应,也令李磊深感得意,他拿出一沓厚厚的证据来,“大庭长,根据我们所调查,在整个京东东路,至少都有一千多官兵,是草寇出身,其中包括三名指挥使,六名虞侯,二十六名都头,等等。
罗二春似乎真有些怕他,不敢去看他。
张斐不可思议地问道:“他又成功了?”
张斐又问道:“那他可知他父母其实是因他而死?”
张斐笑道:“我们有证人可以证明这一点。这位证人正是云岭寨的二当家,罗二春,绰号小阎罗。”
葛长年点点头。
从人性上来说,为求诏安去谋反,这是不可能的,但这绝对是具有可操作性的。
倘若太平盛世,谁愿意落草为寇,刀尖上舔血。
张斐点点头,道:“想必这也是为什么,你在服刑完后,并没有回去继承家业,而是选择落草为寇,因为你觉得自己无颜再见你的父母。”
“犯人。”
“多谢葛六叔。”
吴天摇摇头,“我父母身体向来都很好。”
所有人都立刻看去。
你们平时在朕面前,可不是这样的。
正规军围剿草寇,绝对是属于吃力不讨好,关键这草寇又是春风吹不尽,即便你下定决心,将他们一锅端,但很快就冒出一些草寇来。
张斐问道:“后来怎么样?”
对方抛出这个观点,那你怎么去证明,他做这一切,是谋反,而不是在表现自己的手段,争取受到朝廷的重视,从而借此入朝为官。
他原本被擒,就知道自己在劫难逃,虽然后来局势的变化,又给了他一丝希望,但他也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他现在开始沉迷于跟张斐斗智斗勇。
张斐又问道:“为什么?”
说到这里,他是深深叹了口气,“当时这事是传得沸沸扬扬,我那吴老哥,是左托人,右托人,想将他从里面捞出来,可是钱出去不少,人还是没有捞出来,据说他是得罪了大官,谁也不敢帮他说话。他母亲为此都哭瞎了双眼,没过多久就去世了。
砰!
听到这话,赵顼又有些坐不住了,一掌拍在边上茶桌上。
“是。”
谁在叫好!
不是二当家么?
贱呐!
“我反对。”
赵顼皱了下眉头,不再作声。
二者唯一的区别,就在于他们没有被擒,而吴天被税务司擒拿,他的受诏安策略,显然是失败了,他也是难逃一死,但是他不愿意接受谋反罪,只因这是最我当事人最大的羞辱。
张斐忍住笑意,道:“官府就没有想过派兵围剿你们吗?”
虽说成王败寇,被诏安的前提条件,就是你不能被官府抓住,才有资格被诏安,此时的吴天显然不具备这种资格,他多半也是死罪难逃,但他们为什么仍旧要申诉,就不想背负反贼骂名,因为他内心忠君报国。
当然,这也是他们头回遇到。
吴天立刻道:“当然不是,在我刺配青州后,我的父母就.就相继病逝了。”
如果吴天与官府有着深仇大恨,那他怎么可能还想着忠君报国,绝逼就是要谋反啊!
可惜啊!
面对吴天挑衅的微笑,张斐也只是微微一笑,小样,看你张爷爷如何拿捏你。他向赵抃道:“大庭长,我希望传证人葛长年。”
等到葛长年下去后,张斐便向赵抃道:“根据吴天自己口述的事实,以及葛六叔所言,吴天一家人的悲剧,皆是因为官府所导致的,这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他又岂会还想着征战沙场,为国效力,他落草为寇,实则是为报仇雪恨,而非是渴望着诏安。”
张斐又问道:“那你是否知道,他已经成为齐州有名的贼寇?”
吴天突然暴躁起来,倏然站起,指着罗二春道:“要不是你这小人怂恿我,给予我错误的消息,我岂会上当,你这忘恩负义的小人。”
张斐皱眉道:“那为何会突然相继病逝?莫不是受人所害。”
不会一开始就诏安的。
张斐微微一笑,又补充道:“不过那些珥笔还真是进步不小,值得欣慰。”
张斐问道:“你笑什么?”
司马光、王安石他们皆是一阵惋惜,他们也都察觉到张斐的用意。
罗二春道:“吴天为人阴狠毒辣,而且有时候非常疯狂,我认为跟他在一起,迟早会横尸街头,正好税务司答应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于是我决定答应税务司。”
“是吗?”张斐一怔,道:“难道你父母之前就有病疼缠身吗?”
葛长年急忙摇摇头道:“之前我可是一直都不知道,咱听过那太岁的大名,哪里想得到这太岁就是咱以前的邻居。”
张斐问道:“疯狂?这话有从何说起?”
葛长年道:“他当时非常激动,拿着刀就要去找那些人去报仇,幸好当时咱村子里有不少人在,好不容易才将他拦了下来。”
正如李磊所言,官府也往往是先出兵围剿,因围剿不利,才会转而诏安。
张斐问道:“之后呢?”
罗二春道:“后来是当地的一些豪绅出面,调解了我们与官府的矛盾,也给吴天一些好处,吴天这才收敛一点,不过一旦有机会,他还是会去想办法羞辱那些官员。”
张斐问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罗二春道:“起初我也好奇,直到有一次他身边的一个亲信,酒醉之后,不小心说漏嘴,我才知道原来他的父母都是被官府害死的,包括他自己也曾受到官员羞辱,故此他才这么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