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顼憋着一口气,沉眉问道。
孟乾生叹了口气,“早知如此,还不如咱们去审,即便给予最公正的判决,也比现在也好啊!”
他们虽然上庭,但他们也在后面出谋划策,如今得知庭上的结果后,个个都是慌得一批。
张斐先站起身来,“吴天,你可否承认你曾利用刘莲与指挥使谢刘武进行军刀交易?”
张斐笑道:“如果李行首再说这种话,那我们检察院就真有可能向他们提起诉讼,因为他们这种言论,可能会误导百姓,认为是我们胁迫他们退出的,这会伤及我们检察院的名誉。”
“因为张三非常看重公检法制度,如果珥笔帮人打官司,反而会有危险,这并不利于公检法制度。”
“这官司打着可真是要命。”
记得那年冬天,有一位京官来到齐州,那宋明就安排我们去敲锣打鼓,并且还逼着我们在队伍前面去跳舞,就如同小丑一般。
故此,张斐在此案中,非常谨慎,不敢有任何疏忽。
李国忠点点头:“这我也知道,如这种事,他们也不可能与我们说。”
“这回是彻底没戏了。”
王安石刚刚起身,一群官员就围了过来,叽叽喳喳说个不听。
这就是人情世故,你给我多少排场,那我就会给你多少排场,反正不用自己出钱,那不往死里给,到时我去你那里,我也能得到好处。
“这倒是的,而且如今检察院占尽优势,如果我们因为害怕而退出,这只会令检察院的胜利,并不是那么令人信服。”
此话一出,众人大惊失色。
这特么是最伤的。
简单来说,能否彻底执行税法,就是公检法的试金石,执行不了,公检法就是徒有其表,毫无卵用。
但心里都是焦虑不安,三三两两,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不过张斐倒没有感到欣喜,只是淡淡道:“我问完了。”
又过得一会儿,那李国忠和李磊终于回来了。
李国忠道:“我担心一旦输掉官司,我们也会被皇庭认定是他们的同谋。”
于是他们又开始向朝廷表达各种“担忧”起来。
很多御史都在弹劾谢刘武他们。
得亏他们没有准备烂鸡蛋,否则的话,必须是直接照着脸呼,这种人比吴天还要可恶。
李国忠是皱眉不语。
许芷倩问道:“那他们还会继续打下去吗?”
李国忠道:“但这回可不一样,这种案子,我们.。”
赵抃道:“那你就不用在此试探。”
赵抃点点头道:“呈上。”
他们的背后可不是一个人,可是齐州黑白两道所有的势力。那谢刘武与吴天的勾当,就是近年发生的,不需要追溯到好多好多年前,是不可能没有一个人知晓。
张斐道:“他们肯定是不想打,但是是否继续打下去,可能也由不得他们啊!”
张斐略显责怪地看她一眼,又一手轻轻搀扶着她,道:“没有审完,因为他们并没有想到我们会揪出吴天与谢刘武的勾当,我想李国忠他们对此都感到非常害怕,故而申请休庭。”
李国忠小声道:“张检控勿怪,我也是被逼的,其实我真不想接这官司.。”
李国忠也只能答应。
皇城司作为皇帝的特务机构,只有侦查权,但不设刑狱,即便皇城司查到那个大臣违法,也得交给御史台,或者大理寺,可即便如此,大臣们对皇城司仍旧不满,他们认为皇城司应该对国家负责,而不是皇帝。
张斐道:“这是谋反案,可没什么大用。”
李磊站起身来,问道:“吴天,你脸上的刺青是如何来的?”
吴天道:“因为我仍想着征战沙场,为国效力,报效君主,故此在青州干完一年苦役后,便回到齐州落草为寇。”
此时一群茶食人、珥笔在大堂内是坐立不安,来回踱步,偶尔还撞在一起。
赵抃问道:“你们今日不是来验明证据的吗?”
关键,这钱还了。
偷偷坐在甬道里面的赵顼,不禁捏着额头道:“他说得都是真的吗?”
他们也是第一回打这种官司,心里本就忐忑,又惹出这么一桩事来,当然是怕得要命啊!
见那年轻人离开之后,费明就低声道:“他们铁定是知道这事的,只是没有告诉我们罢了。”
这是要自暴自弃了吗?
不过这好像也正常,铁证如山,他还怎么反驳。
裴文摇摇头道:“看这情况,估计也是很难,因为这已经不仅仅是税务司的问题,还关乎着军营腐败,并且还这么离谱,没有宰相会支持他们的,如今京城许多权贵外戚都变得敬而远之。”
宋朝对腐败这种事,一向是比较严格的,这朝中大员直接贪污的情况是非常少的,他们俸禄本就高,又有很多特权,以及皇帝的奖赏,没有必要去贪污,因为宋朝又不防止兼并,他们可以放贷,去兼并土地。目前的贪污都是集中在底层,也就是那些小官小吏,直到宋徽宗的时候,才开始大肆腐败的。
赵抃也看出他的想法,表示如果他提不出有力证据,皇庭将会在三日后继续开庭。
“为何?”
李国忠赶忙道:“我绝无此意。”
得以大菊为重。
这是两种性质的问题,对于大臣而言,你皇帝要动我们的特权,那我们肯定要反抗,这只是一种博弈,皇帝也会有留余地,不敢把事情做绝。
谁都知道税务司的背后是皇帝,但他们不好直接反对的原因,不是忌惮皇权,而是在于税务司是打着依法收税的旗号,而不是打着皇权的旗号。
这令很多人都松得一口气,方才他们在一旁听着都是心惊肉跳啊!
但百姓更多的是抱怨,这个节骨眼上,你来这么一手,上不上,下不下,是何其难受啊!
李国忠道:“他们让我们再等等看,可能他们会趁机向朝廷施压吧。”
一群人立刻迎了上去。
只是说他们认为这是两回事,关键他们也不敢将这些事告知李国忠他们,这种事能够乱说吗?
又听李磊问道:“为何后来你又在齐州落草为寇?”
这也是大部分统治阶级的利益。
当所有的宰相全部表态,而且态度这么坚决,自然也就不敢再闹,但是一事归一事,他们不可能任由公检法给那些豪绅、勋贵戴上谋反帽子。
记得在张斐还是珥笔的时候,所涉及到案件,十有八九,都跟税务有关,搞得朝廷往往都是左右为难,那时候的判决,往往跟法律没有关系,纯粹的政治判决。
说到后面,他是一声怒喝。
孟乾生皱眉道:“连吕校勘、邓御史他们也都支持吗?”
“原本这就是一桩谋反案,如今又牵扯出草寇与官府勾结的案子,咱们要是卷入其中,可能这一家老小都得遭殃!”
休想无止尽的拖下去。
李磊点点头,又拿出一份证据来,向赵抃道:“这是当年那起案件的判决书,以及当时参与此事的士兵和驿站内仆从和歌妓的供词,这都能证明吴天并没有说谎,而当时那名晕倒士兵,也因双腿冻伤,再也不能行走,一年之后,便去世了。”
今日李国忠与张斐来到皇庭,查验证据,但见到赵抃,李国忠便道:“大庭长,对于检察院所提到的军刀腐败一案,我们是真的毫不知情。”
之前他们跟张斐打过几回,私下都有联系,张斐也偷偷帮助过他们。
张斐摇头道:“这回我是真帮不了你们,因为我是一个检控官,不是一个珥笔,我若给你们帮助,那不是将把柄送到你们手里吗。”
相比起这边来,司马光他们倒是比较安静,也不是他们就不想劝说,而是他们见富弼、吕公著等人的脸色都非常难看,也不敢上去自讨无趣,只能忍着,然后目送司马光他们离开。
张斐笑道:“关于这个问题,我与你讨论过多少遍,这世上就没有稳赢的官司,而我们也并非是全知全能,我们手中握有的不一定是全部的真相,如果他们找到一个非常关键的证据,那就有可能翻盘。”
赵顼问道:“既然你都知道这事,为何就没有人管吗?”
赵顼闻言,当即起身,气冲冲地离开了。
如今官司打到这一步,又涉及到更多人的利益,尤其是将三衙给牵连进来。
但这种贪污腐败那就是另外一回事。
这能不龙颜大怒吗?
“如这种事,当着这么多百姓说出来,可能会引发民愤的,不利于国家安定。”
开庭之前,赵抃先宣布,经过李国忠他们的验证,检察院方面提供的证据,是没有任何问题。
“李行首,他们怎么说?”
张斐又道:“所以你前去救刘莲,乃是因为她掌握你的很多关键罪证。”
吴天点点头道:“我承认。”
费明道:“可是咱们现在脱得了身吗?”
掉脑袋的呀,其中很多人都与此案无关。
不过目前他们也只能依靠这些珥笔,这视线又重新回到官司上。
他现在急于发作,等到此案审完,他就准备发飙。
此案得交由御史台、大理寺密审,而不能再公开审理。
张斐点点头道:“我知道,但是你们也不用害怕,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只要是符合规矩的,我保证你们不会出事。”
吴天点头道:“正是。”
李磊问道:“你不觉的这很矛盾。”
吴天道:“这一点也不矛盾,因为禁军中很多都头,甚至一些指挥使,全都是草寇出身,只要你能够击败官兵,只要那些官员对你束手无策,他们便会想办法诏安你,给你一个官职,让你享受高官厚禄,于是我才想尽办法招兵买马,扩张势力,争取引起朝廷的重视,然后再接受朝廷的诏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