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石道:“你们知不知道,此案极有可能是税务司的阴谋啊。”
“要不将吕晦叔、王介甫都找来,咱们一块回忆往事?”
司马光瞪他一眼,起身就走了。
京东东路乱成那样,还能收上来这么多税,可真是不要爽,他又感慨道:“不过这到底是为什么,以前要收那些豪绅的税,是怎么也收不上来,反正一收就准出问题,如今税务司一去,立刻马到功成,朕当初真的没有想过,税务司能够如此成功。”
为谋反者辩护,算不算谋反?
张斐道:“这样吧,你们先去外面办理相关手续。”
范纯仁呵呵笑道:“苏子瞻的来信已经说明了这一点,税务司是专门盯着那些大地主、大财主调查,根部就顾不上普通百姓。那齐州百姓,天天都顾着看戏,哪有功夫去去跟着闹。
说到这里,他又是深深一叹,“不瞒钱庭长,其实我也极为不喜欢税务司的手段,但是税务司每一项控诉,又都是我们判的,如果他们是错的,那我们岂不是在助纣为虐。”
纠结!
要是不给于安排的话,按照制度来说,就是移交给京城的公检法,因为此案就是齐州、青州公检法移交过来的,肯定是京城公检法对接。
张斐无言以对。
话说至此,他突然呵呵两声:“你这一招,可真是屡试不爽啊!”
墙边两名税警突然冲上前去,直接将中年人给擒住。
“是!”
说着,他又向许遵道:“总检察长,此案按理来说,就应该是大理寺审,如今大庭长,是从开封府接过权力的,大理寺、审刑院还是最高审判官署,这种案子怎么也不可能轮到我们审。”
他真不是试探,而是笃定这事就是张斐弄出来的,既然如此,那张斐肯定有办法妥善解决,他倒也放心。
“是是是!”
同时有些与皇帝走得近的大臣,则是劝解皇帝,他们是绝无谋反之心,只因税务司太过莽撞,导致他们才采取反击,这里面又涉及到很多功勋之后,当初太祖的诏令,是不得破坏的。
以公检法的制度,审理造反案,这怎么审?
谋反案有一个特点,哪怕就是沾点边都得死,跟一般的刑事案件不一样,是要找很多证据的。
赵顼呵呵道:“要朕说呀,这公检法最妙之处,就在于可以相互推卸责任啊!”
文吏道:“在今年一月,你可有收到我们税务司发的税单。”
司马光小声念叨三遍,又问道:“你有把握审理好此案吗?”
在此案中,革新派和保守派都不愿意税务司成功,这危及到他们所有人的利益。
这些人打算利用党争,来诱惑王安石、司马光接下此案,可一山还有一山高。
而就在他们两派的拉扯间,那些犯人、证人已经进入京畿地,毕竟齐州就在边上,离汴京没有多远。
王安石是表示自己不审。
这时,队伍中行出一个文吏,只见他来到那中年人面前,“李富江。”
孟乾生直点头道:“这我当然知道,正是如此,故此才有这么多人反对,税务司今日可以这一招对付齐州的豪绅、权贵,将来也可以用这一招来对付我们,这谋反可是死罪啊!”
他们完全不着急,因为此案必然是交给公检法的,如果没有这把握,此案也闹不起来。
王安石道:“当时在会议上,我为何要拒绝,就是因为文公不接、司马匹夫不接,这极有可能是他们布下的一个圈套,而目的是为求对付我。”
其实此事闹到这份上,只要他们有人愿意站出来接下此案,那十有八九就能够拿下。
范纯仁摇摇头,又道:“官家一定会支持税务司的,但所面临的阻力,也是可想而知的!”
院外立刻有人回应道:“现在立刻打开门,举起双手,慢慢走出来,否则的话,我们将会采取进攻。”
这可是谋反的罪名。
你们让我们来审,无非就是要打击税务司,至少也得压制一下,但我要审得不好,对方可能会连通公检法一块来对付我。
他也真是说到做到,隔日便上奏,表示此案应该交由大理寺或者审刑院来审,公检法目前尚无资格。
“各位别这么看着我,我是无辜的,我真心不想接此案。”
此时此刻赵顼正与张斐坐在阁楼上,推杯换盏,好不惬意啊!
“这与王介甫有何关系?”
钱顗道:“现在就看齐州谋反一案会怎么判,你有没有消息?”
经过齐恢一事,这两派之间是完全没有信任可言,合作更加不可能。
张斐又道:“保护每个人的正当权益。”
张斐忙道:“官家,这得看大庭长啊。”
张斐双手一摊,很是无辜道。
李富江没有做声。
到底皇帝没有下令,停止收税。
反正罪犯、证人全都还在路上,也不急于这一时做决定。
许遵面色凝重地问道:“司马学士怎么说?”
而那边权贵们也终于反应过来,知道文彦博他们为何不愿意接下此案,这令他们也开始犯难。
赵顼点点头,道:“不过此案能否让他们心服口服,可就全看你了。”
孟乾生眨了眨眼。
张斐道:“齐督察,你当我傻么,我当然不会答应,我方才就果断拒绝,但.但是司马学士不听。”
李富江点点头。
但是朝中许多人还在负隅顽抗,他们还是将目标锁定在王安石和司马光身上,他们可是赵顼的左右臂膀,他们来审的话,检察院估计也得掂量掂量。
“王学士,如今很多大臣都希望你能够站出来,主持此案,这可是打击公检法的一个绝佳机会,也能够获取更多官员对于新法的支持,税务司这么干,已经触犯众怒。”
此案就如同一个烫手山芋,令人望而却步。
然而,齐州一案,并没有影响到,税务司在京东东路的行动,去年的秋税,已经比以往晚了两三个月,这越往后就越难收,税务司还在加快行动。
但偏偏就没有一个人敢接。
“因为目前谁也不清楚,税务司手中到底握有多少证据,假设其中一人真与谋反有关系,而我顾全大局,放过他一马,那王介甫就一定会攻击我的。之前齐熙业就是一个最佳的例子。如果我跟谋反扯上关系,那文家可都会败在我手里。”
李国忠犹豫半响,道:“是这样的,我们受人所托,为齐州谋反一案中的几个嫌疑人辩诉。”
许遵道:“我们检察院目前也不大清楚,你们先去皇庭问问吧。”
但见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人出现在门内,看到那一支支雪亮的箭头,尤其是之正中间那床子弩,双腿都在发颤,内心也是崩溃的。
中年男人直点头,高大威猛的他,此时就如同一只可怜的鹌鹑。
“.?”
“哎呦!哎呦!轻点,我的手断了。”
钱顗接过来,仔细看罢,便盖上皇庭的章印,又递还给范纯仁,叹了口气:“有些时候,税务司的行动,令人深感担忧,但.但也不得不承认,他们是真的能够将税收上来,目前为止,加上罚金、赎罪金,去年青州的秋税税入已经是前年的三倍之多,这要放在以前,简直不敢想象啊。”
双反都使出浑身解数,也都有伤亡,可有道是,这瓷器不跟瓦片碰,斗了半天,青州豪绅发现税务司就是跟他们拼命,再加上齐州的血案,导致他们渐渐怂了。
文府。
齐济道:“我知道张检控是无辜的,但是但是我们现在也只能指望张检控。”
李国忠欲哭无泪道:“我也不想啊!”
几个老头相视一眼,表示理解地点点头。
他们同样利用党争,拒绝接下此案。
相当纠结!
这时,外面有人道:“张检控,李行首求见。”
张斐一拍脑门。
过得片刻,听得吱呀一声,门前数十名税警,立刻将弓弦拉满,好似对方稍有动作,就是万箭齐发。
“???”
范纯仁将几十份文案递给钱顗,“皇庭若无问题,税务司、警署方面就打算放人了。”
“别别放箭,我.我知道错了,求求各位官爷给我一次机会。”
司马光眉头一皱,旋即惊讶地看着张斐。
院内传来一个哭诉的声音。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小人在!”
齐济忙道:“万万不可!这公检法的制度可从未审理过这种谋反的案件,我们也不知道该如何审。”
齐济道:“既然你们害怕,就不应该来这里。”
钱顗捋了捋胡须,“可说来也真是奇怪,这齐州看似血流成河,但好像也没有出现太多动荡。”
但是这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税务司秘密在京东东路深耕这么多年,将他们的底细,都摸得是一清二楚,是有很多个后备方案在等着他们的。
于是乎,就出现一个极其怪异的状况,那么政事堂不给于任何安排。
这一怂,那高昂的罚金让他们是欲仙欲死,秋税直接是平常的三倍,全凭他们的罚金给顶上去的。
反正是软硬皆施,向皇帝施加压力。
张斐郁闷道:“司马学士,你可是我心目中最讲道理的前辈啊。”
王安石道:“既然你知道这是一个圈套,那你又敢保证,税务司手中就没有他们谋反的具体证据吗?”
李国忠道:“但是我想知道,这种案件,能否辩诉?”
说着,他又瞟了瞟张斐。
这种事本应该去皇庭的办理手续,但他们也慌得一批,他们这回是来问张斐的,不曾想,张斐竟然没有单独见他们,只能悻悻离去。
王巩道:“背后请他们的人,不用也知道是什么人,如果皇庭不允许的话,他们会不会借此攻击我们公检法。”
齐济叹道:“这都还没有开始审,就遇到难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