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聚客栈,小草跟在穀雨身后走了没多远,忽然意识到他丝毫没有逃跑的意思,疑道:“我们不走吗?”
穀雨指著身上的鎧甲:“穿这一身进城太扎眼了。”他借著月色分辨著道路,指了指前方的院子:“我去借身衣裳。”
小草只觉得十分眼熟,略一思索便反应过来,正是瘦竹先前住过的那间屋子。
穀雨和小草两人匆匆走入院子,穀雨向门口一指:“你帮我留意著动静。”迈步进了屋,小草则蹲在门口,警惕地观察著四周。
秋风將轻微的声响送到小草的耳边,她听到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登时紧张起来,伸长脖子看去,只见黑暗中影影幢幢,分不清哪里是枝头,哪个是脑袋。
气氛压抑而紧张,小草心臟砰砰直跳,两眼瞪得溜圆,直勾勾地盯著那片竹林,仿佛那团黑暗中隨时会跳出野兽或杀手。
“走了。”穀雨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小草鬆了口气紧紧贴著他,获取短暂的安全感。
两人从后门偷偷溜出,钻入了树林。
茂密的枝叶挡住了天空,月光透过间隙洒下来,两人提心弔胆走了盏茶功夫,小草脚踝被粗壮的藤蔓勾住,身子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穀雨回头看看,不见追兵的踪影,这才伸手入怀,竟掏出一枚火摺子,得意地道:“看我发现了什么。”
嗤的一声轻响,刺目的光亮让穀雨不由自主地眯起了眼,他带著些许炫耀举到小草面前:“有了它,咱们还怕赶夜路吗...嗯?”
小草低垂著头,两肩耸动,嚶嚶啼哭。
穀雨的笑容僵在脸上:“怎...怎么了?”
小草抬起头,腮边已被泪水打湿:“那被活剥了人皮的女子,正是我的母亲。”
穀雨听得傻了,小草泪如泉涌,咬牙道:“那姓黄的为何如此残忍?”
穀雨脸色冷了下来,蹲下身子將小草的脚踝从藤蔓中抽出,在她对面坐了下来,从背后取过包袱展开细细查看。
小草哭了半晌,情绪终於平静下来,她望著穀雨手中的光亮发呆,穀雨翻出路引,嘴中念念有词,小草回过神:“是兄妹还是夫妻?”
“夫妻,”穀雨尷尬地笑了笑:“接下来又要委屈你了。”
小草缓缓道:“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便真箇嫁给你好不好?做牛做马,我也愿意。”
穀雨不笑了,他垂下眼瞼,將路引郑重其事地收好:“黄自立手段狠辣,我也不喜欢,但让我因此与之为敌,我下不了手。”
“孬种!”小草两眼喷火,仿佛和她不共戴天的是眼前的穀雨。
穀雨將包袱重新背在身后,从地上捡起一根粗壮的树枝,砍掉枝杈调转身子蹲在地上:“我们要连夜赶回京城,要不要我背你?”
小草老实不客气地跳上了他的背,穀雨熄灭火摺子,手握树枝向前摸索。
一滴泪珠滴在他的脖颈间,穀雨心中一颤,那滴泪如火般灼热,但他只能假装不知。
京城,何姐的家中,贺嘉年笨拙地將青菜在水盆中淘洗一番端进了灶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