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幻境与冲击
苍白的灰，妖异的黑。
无数失去色彩的斑驳图像在眼前徘徊。
郅牧仿佛看到整栋公寓在“它”的伟力下分崩离析。
不，不只是单单一栋公寓那么简单，城市也好，生者也好，死者也好，都在郅牧的视野中化为尘埃。而在一切归于沉寂后，在那一望无际的地平线的尽头，兀然出现了数以万计的猎奇生物，它们有的遮天蔽日，有的难以直视，有的只是听到它们的声音，就会双目充血，头脑眩晕。
“这是……什么情况？”尽管郅牧已经被眼前的场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但他仅剩的一点理智还在提醒他，这只是一场自家单位所布置的试炼，不会出现这种离谱的事情，而王九更不会坐视意外和危险的发生。
“啊……我的、我的东西在哪……”他紧紧闭上红肿的双眼，由于刚刚受到了极其严重的精神冲击，再加上【感知】技能榨干精神力带来的反噬，他现在鼻腔出血，嘴角流涎，在地上虚弱的爬来爬去，如同一个病入膏肓的吸.毒患者。
他几乎是凭借着最后一丝意识，摸到了刚刚因为摔倒而掉落的挎包，并且从中取出了那瓶“汽水”，幸亏郅牧早早的做好了准备，因为担忧未知的危险，他提前考虑到了失去视力的情况，为几瓶饮料贴上了大小形状不一的纸条，来方便确定它们的种类。
用颤抖的手指拧开瓶盖，他将整瓶汽水都灌进了喉咙里。
“噗……呃啊！”就像是喝了一瓶浓缩辣椒水似的，郅牧没能在其中感受到一丝甜味，他脖子以上的位置近乎肉眼可见的开始发红发烫。如果是在平时，他一定会被这种强烈的刺激影响心神，但在自己已经受到某种心灵污染的前提下，这种辛辣的感觉却将他从混沌和迷蒙中拉了回来。
郅牧缓缓睁开双眼，布满蠕动组织的白墙、充斥阴冷雾气的楼道，他终于再次恢复了理智。
公寓没有倒塌，所有布局都和最开始时一样，除了眼前那道突兀出现的人影。
那人穿着英伦范的卡其色风衣，蓄着黑白相间的整齐胡须，还提着一把通体象牙色的、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手杖，整体看上去是一位五十岁左右的白人男性。
抛开这个家伙不提，郅牧再一次因此受到了【感知】技能的反噬。
“唔……呕！”就好像是连续三天三夜不睡觉似的，如果不是那口汽水还在持续刺激着郅牧的精神，压榨出最后一点点潜能，他恐怕现在就要昏倒过去了。
“我……终于发现这个被动技能的缺点了，虽然【感知】可以近乎二十四小时随时预警，但它……特么的关不掉啊！”一直以来，感知技能都是郅牧最好的帮手之一，为他规避了许多致命的伤害，但只要他跟眼前的中年人同处一室，就随时都能感受到那种来自于四面八方的恶意和危险。
“仿佛同时被十部历史上最惊悚的恐怖片包围环环包围……”郅牧时刻都要提着心吊着胆，可对此却无可奈何。然而，他最想不明白的就是，明明几分钟前，一切还尽在掌握之中，可眼前这个家伙，无论是气势还是压迫感，明显跟其他的怪物不是一个数量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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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请问你是什么人？”郅牧一张嘴，就被自己那沙哑的嗓音吓了一跳，看来这就是喝下“辣椒水”的负面效果之一了。
然而，对面的男人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地面，没有任何表示。
郅牧以为他听不懂中文，于是又用英文重复了一遍，但依旧没能收到任何反馈。
就在郅牧愈发焦躁不安，几乎要夺路而逃之前，中年人的双眸突然变得漆黑，似乎是发动了某种能力。
随后，郅牧终于感觉到了那令人欣喜的平静，短暂的休息后，勉强脱离了精神力持续亏空的状态。
而在这期间，对方就一直很有绅士风度的等待着，丝毫没有要对郅牧发起进攻的意思。
“休息好了吗？”他突然开口问道。这声音很柔和，竟如同二十岁的小伙子般清朗。
“如果你休息好了，我想占用你的一点时间。”
“跟你……谈一笔交易。”这段话，看起来没有什么问题，甚至于，这种带有亲和力的嗓音会让人发自内心的感觉到温暖。然而，得益于久久不散的辛辣味觉，郅牧始终觉得有些不对，事实上，他的口音和唇形根本对不上，如果仔细倾听，甚至还能接收到某种断断续续的、叽里咕噜的奇怪声音。
“你……需要我做什么？而且，我友情提示一下，我们的交谈可能正在被现场直播哦……”郅牧正在尝试掌握谈话的主动权。
“无妨，我已经用能力暂时遮蔽了这片空间，你我的信息不会泄露。”让郅牧感觉别扭的地方又来了，明明是一身英伦风范的绅士打扮，开口却跟东方王朝的古人似的，说话文绉绉的。
“我就长话短说了，把‘草莓汁’交给我，我放你离开，并且，你可以任意选择那些住客的能力之一带走。”
“啥？一上来就是这么劲爆的消息吗……看来，这家伙就是规则中被提及的‘它’了啊……而且，它急需我手中的这瓶草莓汁……或者，它的血——它力量的一部分。”郅牧强行转动濒临枯竭的大脑，思考着如何选择才能谋取最大的利益。
“请问，你说的‘住客’是什么东西？我可没见到有任何人住在这里啊。”在没有撕破脸之前，郅牧的询问还是蛮客气的。
“那些被你杀死的‘无面人’、‘暴食虫’、‘冰蝎’，以及之后来到此地的‘管理员’、‘清洁工’，它们都是我的住客，而你可以选择其中的一项能力带走，分别为‘诅咒毒针’、‘凛冬将至’……等。”它似乎是认为自己透露的情报够多了，所以并没有将话说全。
“什么玩意？诅咒毒针？我中毒了？”郅牧打开属性版，看到了先前一直被忽略的【中毒】效果。
“请不要想着以武力反抗我，一旦你有所异动，我便会引爆已经扎根于你血液中的‘子嗣’，将你变成一具傀儡。”
“得，这下子是一点凭依的资本都没了啊……”但郅牧还没有放弃，他反驳道：“可是，即使你杀了我，也不过是获得了一具新的‘空壳’罢了，你还是无法逃离这片空间！”这一下，可谓是切中了它的命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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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的没错，这也是为什么，我要屈尊与你交易的原因。”
“既然是谈生意，那总要拿出谈生意的诚意来吧？”郅牧立刻接过话头，逐渐引导着焦点的走向。
“你能否先解释一下，这片空间、这个公寓，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管理员和清洁工还能不能复活？原来的老板在哪里？那些规则又是谁写的？”
“你的问题很多，凡人。”他斜斜的看了一眼郅牧。
“这片空间，自然是用于囚禁我的牢笼，但他们不过是一帮借着‘过去’耀武扬威的儿童，根本无法伤害我，亦无法阻止我改造这片空间的心意。”
“你说的那些‘躯壳’……他们的灵魂早在数十年前就已经被我吞噬，绝无复生的希望。除非……你能把那瓶‘草莓汁’给我……”
“至于最后一个问题……那些文字，正是对待神秘力量一知半解、乳臭未干的凡人们所写，他们虚构出一套煞有介事的‘规则’，并利用我逸散出的能量，将这里作为训练新兵的场所，实在是愚昧之极！”
“所以，你的弱点，确实存在于这些规则中，对吧？”郅牧的反击一阵见血，驳的对方一时陷入了沉默。同时，他也开始思考，究竟该如何找到它的弱点，并以此破局。
“还有，你姓谁名谁，家住何方，是哪里的……呃，什么种族？”郅牧乘胜追击，但他还是收住了那标准的三段式提问，没有把“妖孽”两个字念出口。
“我是……”他似乎一下子陷入了久远的回忆，这次，他甚至连嘴唇都懒得张开了，声音竟然直接从郅牧心底浮现了出来：
“我族的称谓……早已消逝在了人类崛起的前夕，我的名字，自然也被封印在星空的彼岸。”
“在漫长的岁月中，唯有我族的创造者，我们的主人，那位伟大存在的称呼依然清晰。”
话分两头，就在郅牧逐渐走向震惊时，王九所在的隐秘房间中也早已炸开了锅。
“a组、a组请回答！你们那边是什么情况？图像和声音怎么全部消失了？”
“汇报总部，所有设备突然失灵！重复一遍——所有针孔摄像头、声音采集设备、还有千里传音符阵全部发生了模因缺失事件！”
“领导，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在尝试了许多努力都未果后，调查局所属的员工们都将目光放在了王九的身上。
“呵呵，都看着我做什么，先回到工作岗位上去吧。”他看上去还是一脸悠闲的模样，“命令是我下的，不就是给‘它’的封印开了条口子嘛，问题不大。”
“可是……那个叫做郅牧的同僚该怎么……”
“如果他连这点困难都克服不了，那还怎么加入我组建的这支特别行动队呢？”按照王九的意思，似乎是并不打算让郅牧只是当一个普普通通跑外勤的员工。
“那、如果郅牧被‘它’蛊惑了该怎么办？”
“那还用问吗？”王九露出了招牌式的玩味笑容——
“当然是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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