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就在几天前……就在皇居零无宫金碧辉煌的高台上,他亲眼见过,也暗中赞叹过世间竟有如斯美貌!
除了玉泽明眸是苍翠的青碧,而非苍穹的浅蓝;除了如雪肌肤更苍白得像数年不见阳光的莹冰外,如今剥茧而出的这位恍若月中仙子的清冷美人,即便依旧梳着平民女子婚后的圆髻,即便没有在已变为酒红色的发髻上配着金制或银制蝴蝶步摇……
可她从头到脚,从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甚至到发梢末端,都由内而外,煊盛着一种独一无二的逼人贵气与绝人风华!
“原来……您真的活着!难怪父王会把这些秘密都毫无保留地透露给了您。呵,这下子,倒也能说得通了……”在正式看清面前之人的真实美颜后,雍珏说起话来也不再像先前那般战战兢兢,反倒平和若空中浮云。尽管会被偶尔袭来的劲风推移,也仍闲散飘游,俯览人世百态。
“是吗?真没想到你父王能当着你这个亲生儿子的面儿,毫不避讳他对另一个并非他妻子,即你母妃的有夫之妇的爱恋呢。”推故……或者说是这个以崭新样貌面向雍珏冷笑着的女子,怪声怪气地说着。其幽凉且潜隐着愤懑的语气里,听不出丝毫的善意,到像寒气扑面的六月飞雪天。
雍珏不由自主地深吸了口气,漆夜般的墨眸中湍流过一丝暗淡的忧伤,聚神道出了漩涡推故的真实名号:“仁玉王妃,虽然我也很不满父王到底辜负了晚辈已过世多年的母妃,但晚辈不得不承认,父王真的对您……”
“是对我还是对仁华皇后?也许你会误解,但我非常清楚!”推故索性承认自己就是被世人都认定早已死去十二年的仁玉!她当即冷声打断,陡然提高的语调,迸发着她明显克制不住的愤恨明火。
“什……么?仁华皇后?”雍珏一愣,很不解仁玉为何要提到她的孪生姐姐,现今的玉女宫仁华皇后,曾经的朱雀宫仁华姬尊。
“不……不光是你的好父王,还有依茶那个废物!还有元朔那个混蛋!甚至……还有那个傻乎乎地被宇助设计,此次断了手臂的燕庄……”仁玉怒极反笑,那张和仁华表面上看着毫无差异的盛美面庞,居然由于这难以理解的仇恨,瞬间挤扭成了一朵似被风雨惨烈摧残折辱后的泥泞残花,让雍珏心生畏惧,不禁向后退了退。
“喂!你躲我什么?莫非你和他们也是一个德行,只把我当成了仁华国母的替代品了吗?!”气急的仁玉莫名其妙地发了狂,见雍珏也意图远离自己,含恨咬牙,清寒的深目幽冷一沉,聚合着凛冬时节的刺骨恶寒,一触即发。
她又睁目一滞,立即幽笑俯身,捡起了地上那条仍在滴着清酒,却俨然若濡湿烂布似的米色丝帕,故意捂着鼻子,显得帕子上的醇浓酒香是令人作呕的气味般,邪气道:“小子,你最好老实点儿。既然我让你知道了这么多,你就应该能想得到,那丫头……”
“侵心兰……那三支手里剑上的侵心兰剧毒!”终于,这段时间以来所有支离破碎的线索,因推故真实身份的揭露,起码浮出了冰山一角:“我明白了!只有你这个出自朱雀宫的族人,才能在朱雀宫一脉灭绝,侵心兰也相应失传后,仍能继续制作并使用它!”
可话音甫落,雍珏一个激灵登时瞠目结舌——也就是说,仁玉才是这一系列事件的幕后黑手?!
是她策划了朱雀宫绿罗姬尊在城楼处的遇刺案件!
是她在那三支手里剑上下了侵心兰的剧毒!
是她害得漩涡万晴如今中了侵心兰之毒!
而所谓的推故的孙女漩涡南溪,被自己父亲庆元侵害致死是假的!
也是她……竟对她自己的亲生女儿……绿罗……意欲用手里剑进行行刺!!!
呵?虎毒不食子呀!仁玉居然……居然对她唯一的女儿绿罗……起了杀心?
仁玉似是瞧出了雍珏的惊讶,挑眉淡笑道:“嘛,你还真是绿罗的好哥哥啊。的确,是我向你父王提议刺杀绿罗的,可惜他还是不愿下手,称稚子无辜……”
“你——绿罗可是你的女儿啊!!!哎——等等!!!”当义愤填膺的雍珏,刚想指责如此狠毒无情的母亲时,他望着仁玉笑意浓烈的嫣丽唇花,凝神愕然道:“哥哥?你说我是绿罗的……”
在严格施行独生子女政策的涡之国,只有王族中若头胎不是能继承爵位的男子,才可申请孕育下一胎的特例下,除非是双生子,否则是不会出现兄妹这种亲人关系的。
“对,雍珏,你是这世上第一个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仁玉笑得恍若一朵吐艳盛开的依兰罗,轻悠悠地弯着腰,与越发惊得面容呈瓷白色的雍珏保持同一条视平线。
她天生媚骨,气若幽兰,连呼出的气息都是旖旎一室的沁人诱香:“我,特地隐瞒了绿罗为他亲生女儿,即你同父异母的亲妹妹的事实。谎称……她为我嫁给朱雀宫依茶亲王前,被玉女宫元朔天皇强占后所生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