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陶夭仍闷闷不乐,伏在李璧怀里,问道:“王爷,钟公子是不是没救了?”
李璧不由笑道:“你又不认识那书生,怎的这般上心?”
陶夭叹道:“我看那妙曲,就像看我自己一样。”
”胡说,你身份尊贵,她不过一个伎子,你怎能把自己跟她做比。”
“若不是亚圣,双元只怕也同歌姬一样,被人当做一件小玩意儿,随意玩弄抛掷,连威武都不如……我在绣楼中时一度觉得此生无望,看着楼外的小鸟,有时都想从楼里跳下去……我能生在本朝,能够遇到王爷,是我一生的幸事,我怕自己有一点不好上天都会收回对我的馈赠。钟公子就像当初来救我的王爷,可他没能把妙曲救出来……”
李璧怜爱地亲了亲了陶夭的发顶:“明日孤去见见那书生,他若当真是个义气豪侠,孤定然不会任他枉死。”
陶夭忙道:“也别勉强,若律法不容,王爷也不要违律才好!”
李璧笑道:“也是他自己争气,有功名护身,若当真如幼篁所言,保他一命应没什么问题。”
陶夭这才放心。
李璧说到做到,向都察院问明情况,亲自去牢中提审钟青。
牢中昏暗潮湿,腐肉与屎尿的气味混杂,腥臭无比。钟青穿着囚服戴着镣铐,蓬头垢面,身上伤痕累累,不成人样,但仍有魁梧之姿。他挺着脊背慢慢挪过来,被狱卒一推摔倒在地,索性坐在泥泞肮脏的地上不起来了。
狱卒又踹了他一脚,威吓道:“这是右都御史肃王爷,你还不快快起来拜见!”
钟青哈哈笑道:“我已是将死之人,也体会下‘天子呼来不上船’的潇洒。”
李璧喝开狱卒,朝钟青冷笑一声:“太白仙若知道他的诗句被一杀人犯挂在嘴边,只怕也羞见于世。”
钟青倒真是豪迈之人:“杀人又如何?‘托身白刃里,杀人红尘中’,关二爷也杀人,何损其武圣之名?”
李璧冷笑连连:“你倒瞧得起自己。这么说你是认罪了?”
“认罪?我打死了高阳礼不假,可我却不认为自己有罪。”
“狡辩之言!”李璧猛然呵斥道,“你身为举人,当熟读圣贤之书,就算不通律法也当知道’杀人偿命‘的道理,你打死高阳礼,还道自己无罪!”
钟青笑道:“肃王此言差矣,我并非不通律法,我自幼读书,孔孟百家、兵书律法皆有涉猎,虽不敢言通达,却也熟识。正因熟识,我才会亲自处置那个畜生。我是替朝廷教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