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繁乱与不安之中,新年并万寿节一起到来。皇帝生的吉祥,寿辰便是初一,但初一祭祀等事多,惯例是除夕这日午后皇族宗亲并文臣武将入宫朝贺,在宫中夜宴,这晚宫中子时才落锁,第二日又早起祭祀。因着除夕守夜不能好眠,陶夭想着在前一日好好休息,岂料半夜传来消息,六王妃临产,太子、太子妃已经赶过去了。
陶夭死死攥住李璧寝衣的衣角,不甘心地问:“王爷,咱们必须去吗?”
这些天陶夭总是患得患失,时常偎在李璧身边,李璧虽然受用,却也颇感无奈。他知道,陶夭是担心年后自己要去别的院子、舍不得自己,但他是自己明媒正娶的王君,去他人处不过是安慰,自己太半时候还是会来陪他,可每当李璧想开口解释,陶夭就打断、转移,这话便一直搁了下来。
算来现在已是除夕凌晨,是陶夭心中可以最后独自拥有李璧的日子,他连闭眼睛都舍不得,哪还有心思去管别人生孩子?李璧知道他的心思,便也整夜抱着他,婆娑他的后颈。美人哪里都美,就那一小截颈子,玉竹似的脂白莹润,懒懒地靠在肩窝里,柔顺眷恋。
李璧也不忍心陶夭大半夜地折腾,微微抱怨道:“六弟妹倒是赶了个好时候……太子与六弟向来亲厚,太子妃又孕育过子女,过去还能帮帮忙,咱们与他们没什么往来,凑上去没什么意思,何况你一个小双元,过去也是添乱,还是多睡会儿吧。”
陶夭点了点头,又缩回李璧怀里,李璧抱着他,手从肩颈滑到腰腹。
生产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午后太子及太子妃便先回到宫中,那时六皇妃仍在挣扎。生子于女人是一道鬼门关,小皇孙迟迟没有消息,皇帝心不宁,大家也不敢安生,直到未时,六王府传来喜讯,六王妃诞下小皇孙。
来宫中朝贺的人众多,李璧家的几个女儿都抱了来,借着这喜事挨个到皇帝、皇后面前贺喜,皇后作为六王爷生母自然是喜不自胜,一口给了许多赏赐,倒是娴妃,看着陶夭,很是不顺的样子。
皇帝受完礼便又回前朝去,留一干女眷闲话。陶夫人也来参加夜宴,不过她与陶夭不合,没上前来,陶夭也不会凑上去,便带着蕙女和几个小的躲在李玥身边说话。今夜太子妃也将大皇孙抱了出来,三岁的孩子已会牙牙学语,穿着兔绒小袄戴着鹿皮小帽,雪玉一团,时常有些稚举逗得人哈哈大笑。
大皇孙身份不凡,贵妇们争先奉承,夸他聪慧可爱,必成大器。太子妃许是不太高兴,又许是太过高兴,竟道:“这孩子随他爷爷,只要他爹别胡乱插手管教、带他碰些不三不四的东西,自然会有一番成就。”
这话她说得众人也听不得,如此大庭广众说出这样一番话,若是普通人家,早就被治以不敬之罪,就是太子妃说出来,也是失礼至极。好在太子妃的母亲国公夫人也在,忙替她遮掩道:“皇孙是太子殿下的长子,太子初为人父,孩子又还小,难免宠爱一些,这父子深情,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呢!老身当初养育孩子时,国公随先皇征战,孩子都会说话了,他连抱都没抱过呢,等定国以后,孩子指着回家的国公问我,娘,这位伯伯是谁啊?”
众人随即哈哈大笑,皇后也道:“国公为国操劳戎马一生,这份忠心,陛下都记得呢。”
国公夫人忙道:“能为陛下效力是他的荣幸,我们这一家能有今日都是陛下和娘娘仁慈、赏给我们的,我们肝脑涂地都难以为报!好在陛下神武,如今天下太平,国公与老身只盼着子女们平平安安,能享一享天伦之乐。”
大皇孙本在太子妃怀里,听众人“国公““国公”的,以为是先前母亲教的话,便也直起了身子,拱着手贺道:“国运昌隆,国运昌隆!”
大家又是一阵笑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