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们手脚麻利,酒肆也不敢怠慢,不过多时,精美的食盒已送到李璧手中。李璧为显亲民,这几日一直同众僚同食,如今陶夭这食盒送来,立刻引来众人瞩目。
“素闻王君貌美倾城,不想还如此贤良,王爷与王君鹣鲽情深,真叫人羡慕啊!”
往日李璧虽来,但大家奉承几句便也各自吃饭,难得能畅谈闲聊,如今说起,李璧自然接下:“各位谬赞了,王君虽有德貌,但于家事却一无所知,比诸夫人,万万担不起贤良二字。”
有人道:“不懂管家好,不懂管家好啊!贱内初嫁于我时也是懵懂无知,现在,管的我连酒钱都没有了!”
众人哈哈大笑,遂就与夫人斗法之事做了深入交流,李璧虽无此经历,但在其中或讪或笑,倒也得当,一顿饭下来,诸人关系竟亲近了不少,临了还约了李璧沐休时一起吃酒。李璧虽自命清高,却也知道应酬的奥妙,当即应下。
回到架阁库,李璧照常查看案卷,宁詹事犹豫许久,终于下定决心,悠悠叹息一声:“王爷,收入架阁库的案子,都是没有问题的。”
李璧没料到宁詹事会主动搭话,瞧了他一眼:“哦?”
宁詹事道:“刑案有刑部,监察有都察院,我们大理寺虽算作三司,但无甚权能,无非批批死案罢了。批过了、入了档的卷,怎么会有问题呢?”
李璧沉思:“你是说?”
“下官什么都没说,但王爷,除三司会审的案子外,咱们一无权查审犯人,二无权查审官员,咱们的案卷大多是死案,您就是查问也无门啊。”
“若无法查问,这死案是如何批的?”
“大多案件都在各地,并非城内,案卷虽呈来,犯人却仍在属地内,待判了死才会押往盘龙城,加上案件众多,如此情形自然无法件件过问,只看卷宗,若卷宗有大疑惑,才会提审。只是若要提审,劳师动众不说,相关地方官员也要受牵连,故而……”
宁詹事没多说,李璧却已知其意。大理寺与城中诸司低头不见抬头见,往来密切,有什么事情自然是商量着来,能最终审判,定是已然商量好的。人命关天的大事,他们却如此勾连,草率定案,连犯人都不见一面,远隔千里也好,近在咫尺也罢,几册薄薄的案卷又怎能诉清曲折真伪?可强令他们每案过问吗?迢迢路远,往来不便,劳民伤财,所得又有多少?
李璧长叹一声,不再多问。
寺中事多,李璧却只守着个架阁库,他心中有事,早早离开大理寺,前往宫中觐见。
朝廷之事一件压着一件,修河事罢,吏治、农耕、安边又挤上桌来,案上奏折山垒,虽有太子分忧,可诸事仍需皇帝做主,让皇帝看得头疼。恰此时李璧来见,皇帝又想起他家那株仙葩,攥着笔愣了许久,才道:“喊他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