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璧勃然大怒,屋中人包括婵娘全都跪倒在地,蕙女吓得眼泪直流,哽咽着一句话也不敢说。
李璧瞧了瞧屋里跪着的人,走到瑟瑟发抖的婵娘身前,沉声道:“双元乃祥瑞之兆,我朝亚圣就是双元之身,你们胆敢有人污蔑、谣传双元不洁,均按不敬论处!宝禄,告诉赵总管,府里下人嘴巴不干净,让他好好教一教!”
说罢甩袖而去。
李璧顶着风雪回到陶夭院子时,陶夭房门紧闭,茯苓在房门口不断说话,屋里却无人回应。
李璧看着茯苓无措、求助的眼神,深感疲惫。今日他做了太多事、生了太多气,他已经没了脾气,却也没了心劲儿,他不想再耐着性子去哄谁。肃王君的位子注定了许多责任许多攻讦,一个如此娇弱易怒的小君,实在难当此任。
他该学会自己应对这些了!
李璧转身走了几步,终究还是停了下来。他恼怒地走到门口,用力一拍,屋门“啪”一声被他推开。
陶夭本背对房门坐着,这么大的声响,忍不住回了头。
银裘裹素体,花丝扰绿云,烛曳眸光浅,影重人伶仃。陶夭的裘衣还没脱,一张玉面半掩在裘绒里,在灯烛映衬下那双眸子格外明澈动人,他眼里的困惑、哀伤随着摇曳的烛火照到李璧身上、流入李璧心底,让李璧忍不住心疼。陶夭的容光让呼啸的风雪都缱绻起来,绕绕缠缠,黏黏绵绵。
李璧感慨,往常人还说自己乃坐怀不乱的君子,如今看来,不过是以往那些庸脂俗粉不入眼罢了。
当真美色误人啊!
李璧认命地朝宝禄与茯苓摆了摆手,自己跨入门中,将房门关上,走到陶夭身边,亲自为他解下裘衣:“这裘衣都沾了雪,不快些换下来,等雪化了、湿了衣服怎么得了。”
陶夭闻言连忙给李璧解下披风,触到李璧脸颊,惊地站了起来:“王爷身上怎么这么冷,快坐下,我让茯苓再加两个暖炉来!”
李璧拉着陶夭将人拽进自己怀里:“屋里够热了,孤刚从外面进来,一会就好。咱俩坐会儿。”
陶夭偷偷抬头瞄了李璧一眼,他觉得自己作为王府正君,应当问问蕙女的情况,应该大度地让李璧回去照看女儿,可他大度不起来,他刚刚被蕙女伤了心,李璧的怀抱让他倍感温暖,他不想让李璧离开自己去别的地方,就是李璧的亲生女儿,他也不愿意。
陶夭紧紧攥住李璧的衣襟,嗫嚅着小声说道:“王爷,我……我是不是很不懂事……”
李璧楞了一下,旋即明白过来。他本来觉得陶夭听了蕙女的话会觉得被冒犯,会委屈、愤怒,可那是婵娘一样的人才有的反应,陶夭只会觉得别人的无端指责和谩骂是寻常的、是正常的,他不仅没有生气,还为自己没能忍受别人的攻讦而倍感不安。
李璧的心猛然揪了起来,他刚刚还在抱怨自己的妻女不能理解自己、只有陶夭支持自己,可自己又何尝去试着了解过陶夭呢?
“你没错,是孤教女无方,纵容她太过,竟让她说出这样忤逆不道的话!你,你不要放在心上……”
李璧能为自己骂上蕙女一两句,陶夭已是欣慰之至,之前的委屈全部烟消云散,他轻轻往李璧怀里蹭了蹭:“我知道的,王爷说过,我是祥瑞,我,我不是妖怪!刚刚我只是,我只是有些……有些难过……但王爷也不要怪郡主,郡主还小呢,她不是故意说这些话的,她只是想自己的娘亲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