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夭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李璧继续道:“一人如何忠于另一人?父子尚有嫌隙,夫妻虽一体,可总不能娶天下人为妻。对下人,首先要让她服你、敬你,之后以其所求图之。她之所愿唯有你处可得,她自然听你忠你。而起所愿为何,正是主子们下功夫的地方。譬如宝禄,他自小同孤一同长大,不图利、不谋权,所图只为‘忠义’二字,孤待他以情,他自然肝胆相报;至于卷黛,与你情谊尚浅,肯离开陶府随你而来,孤思虑,无非是‘前程’,你只要让她知道她的前程尽在你手,她自然为你尽心。只是如今你在她心中毫无威严,只怕她当你做图谋的手段,不当你为自己的主人。”
听李璧细细道来,陶夭尚不能学到一二,更不懂得其中关窍,可他崇敬李璧、对李璧的话奉为圭臬,何况他本就谦逊好学,将李璧所言一字一句记进心里:“我尚不能明白,但我会努力学习的!”
李璧笑道:“此事本就非几言几语可以道尽,就是孤王所说,也是自己一些体会,说不得是真章。方才所说是忠,下属忠,上者才可信,还有能,下属能上者才可用,用人之道无外乎此,只是人心难测,如何分辨才是难处。”
说着用人之道的李璧如那日神府君庙所见时一般,指点江山,款款而谈,仿佛天下事都是笔下点墨,肆意挥洒,让人无不仰慕。陶夭不禁道:“我不知何德何能,能嫁与王爷。”
陶夭的眼睛太亮,晃得李璧心乱。李璧垂头道:“这奶酪都凉了,王君不想吃,让宝禄撤下去吧。”
陶夭闻言又蹙起了眉,欲言又止。李璧温声道:“你我是夫妻,不必忌讳什么,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陶夭这才说:“我只是觉得有些可惜……”
李璧当他舍不得这奶酪:“你若喜欢,以后想吃的时候吩咐一声便可,又不是吃不着了,有什么舍不得呢?”
陶夭有些羞涩:“我记得王爷在《大学》中批有‘立身先立命,民之所望,实仓禀,然后安也’;《大学》中又言‘一家仁,一国兴仁’,君子先德而后治国。这奶酪是王爷特意为我所做,兴师动众方有此,若就此扔掉,大家不都白忙了吗?况且我还记得那日神府君庙,众人衣不蔽体,聚集苦求不过白粥一碗。我不能救他们,可这奶酪就这么扔掉,未免有些‘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意思……我是王君,本应该以身作则的……”
陶夭说完李璧半晌没有回话,只盯着他看,看得陶夭心里发慌。他开始不断回忆,自己是否做错了什么、说错了什么,惹得李璧不快。正要谢罪,就见李璧端起陶夭动过的那碗奶酪三两口吞了下去。
陶夭惊道:“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