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你养的好儿子。”
这一声爆喝似乎比方才都来得更加猛烈。
柳茹早便不忍再看到战临礼这窝囊样子，早早便收回了目光。
此刻捂着自己火辣辣疼痛的半张脸，心下也是又怒又急。
她也没有想到自己儿子竟然会是如此模样。
一直以来柳茹都知道战临礼是比不上战无渊心智聪慧的。
可是总还想着有自己为他遮风挡雨。
他结识不了的大臣，就让自己来结识。他沟通不了的事情便让自己帮他来说。
可没想到却依旧养的他是这般性子。
就他这个样子，别说继承大统了。
若这么多年没有自己为他筹谋，恐怕这皇子之位他都是做不顺遂的。
这天下间恐怕再没有什么事情比一个母亲的失望要来的更让人伤怀了。
这么多年，柳茹筹谋的不正是为了让自己的儿子能够有一个好的出路吗。
再没有什么事情是比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希望在自己面前破碎来的让人痛苦了。
柳茹如何会看不出来，就战临礼这个模样，只怕再让他历练十年，他也比不上战无渊。
以他的心性，再给他十年他也是当不上这个太子的。
就好像是美丽的泡沫突然在自己面前被戳破，虚妄的幻想也就此宣告终结。
这一刻，柳茹除了脸上的疼痛，更多的是痛心。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堂堂皇后竟然养不出一个好儿子，为什么自己这么多年处心积虑的要培养的儿子，当真就是烂泥扶不上墙。
为什么，就连战无渊这种贱婢生下的孩子都能有如此的天赋秉性。
柳茹不甘，不甘自己的这一辈子就这样在王庭之中暗淡了。
战昊仓子嗣不多，唯一成年可以继承大统的就是战无渊和战临礼了。
无论如何，自己都不能放弃，自己总是有机会的。
人越在绝望的时候，越想要寻着那唯一的光芒爬出深渊。
此时柳茹的心中却是升腾起了一股更大的执念。
自己绝不可能就在这个时候倒下。
自己还有一个儿子。
不管他再怎么庸碌无能，他也是战昊仓的儿子。
也是现在诸多皇子之中唯一满足继承大统标准的儿子。
性格庸碌一点没有关系，等到日后总也能够找到合适的人去帮他，他总会长大的。
只要自己不倒下，那么一切就都有希望。
低着头在无人看到的角度，柳茹的眼中也闪过了几丝不明意味的幽光。
咬紧了牙齿，方才那一巴掌扇过来，柳茹也感到自己口腔之中已经有淡淡的血腥味儿了。
慢慢支撑着自己从地上爬起来，直直的直起了身子。
胸口大大的浮动着，看得出柳茹此刻也是有些精疲力竭。
看着这母子两个的反应，战无渊倒是难得的走皱了皱眉，而笙云岚却丝毫没有半点动容。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招惹了惹不起的人，那就必定要承担后果。
当时在暗室之中自己就说过。
若是自己死了倒还好。
若自己没死，便要让柳茹尝尝这万般钻心之痛。
而现在还不过只是个开始。
“我看陛下还是先去皇后娘娘的密室看看吧。看了之后，我想陛下心中自然会有决定的。”
要动柳茹的确不是一件小事情。
毕竟她做了这么多年的国母，在人们心中形象还算得上是极其不错的。
柳家世代是皇后氏族，这么好几代过去了，人们心中早也觉得皇后就该是从柳家出来的。
若是废了柳茹，那么柳家也难保不会受到牵连。
这种事情对于朝堂之上的格局来说也是极其不利的。
战昊仓自然是考虑着这些，迟迟都不肯轻易说出对柳茹的责罚。
只不过是刺杀了自己，自己对战昊仓来说也不过是一条攀向更高层面的绳索。
算不上什么重要的人物。
不足以让战昊仓下什么决定。
待到他亲眼看到柳茹在那密室之中所搞的那些巫蛊事情，想来他才会更加下定决心。
到时候，也难免不会出什么其他的乱子……
瞟了面色深沉的柳茹几眼，笙云岚心下也闪过了几丝把握。
将神色敛起，笙云岚也只是静待事情发展，战昊仓听着这些话也是坐不住的。
他倒也想看看，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柳茹究竟能搞出什么样的密室来。
王庭之中，不管是侍从还是妃嫔都是聪明的。
自然知道今夜恐怕会有一些大事发生。
谁也不敢四处乱晃，能回宫的都早早回宫等待消息。
大殿之上发生变故的事情，也早早便传遍了整个王庭。
路上夜巡的侍卫也是脚步匆匆，生怕撞见什么不该看见的事情引来杀身之祸。
几人悄步走在小道之中，平日里那些花草宜人的小道，在今夜却也失了赏玩乐趣。
柳茹走在最前面，战临礼走在最后面。
原本是没有人叫他跟着一起来的，可是这种情况战临礼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应当如何，也不敢离开，只得一脸惊惧的跟在后面。
就这样，几人便踏着夜色走至了柳茹的宫中。
此时在柳茹宫中服侍的侍卫丫鬟早便听到了今日夜宴上的变故。
往日应该已然站上了守夜侍卫的门廊前，也是空空如也。
大门也没有上钥，轻巧一推便推开了。
平日里的这个时候，柳茹的宫中应当还没灭灯。
可是如今却是半分灯火也不见。
庭院之中更是不见平日里站着侍候的宫人们，空空如也。
已经是一派消败景象。
倒不是这些侍卫丫鬟们个个都不忠心，都想弃主而逃。
而是这种时候他们也不好在这些主子面前露脸。
不管柳茹究竟会否得到惩罚，谁看到了她今日的狼狈景象，恐怕柳茹都不会轻易放过。
所以这些丫鬟侍卫也是躲得远远的，生怕在自己身上降下些什么无妄之灾。
柳茹再怎么萧条落魄始终也是柳家的女儿，可他们这些在宫中侍候的还不是说杀便杀了。
他们不得不谨慎些。
事到如今，柳茹也是没有半分辨驳之语，只是安静的在前面带路。
带着几人便走进了她的寝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