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慕北跑出去了之后，忙往自己的脸上拍了拍，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那热度才消退下去。
听着里面悉悉索索的声音，免不得唇角一勾。
压都压不下去。
走出院门，看着护卫，一脸深沉的问道：“慕子苏呢？跑哪儿去了？”
护卫看着慕北，总觉得自家小姐有点不一样了，然后目光定格在一处，瞳孔都放大了一瞬。
尽力维持着表情不变，声音隐隐的发颤，“世子爷出去了，说在万红楼去听曲儿，您出来了可以到那儿去寻他。”
慕北点点头，然后狐疑的打量了一下护卫小哥。
总觉得他奇奇怪怪的。
那目光，看着护卫差点腿肚子哆嗦，脸上表情就要崩掉。
慕北却移开了视线，“我去找他，待会儿秦公子出来，不许告诉他我去哪儿了。”
护卫愣愣的，半晌都没反应。
慕北皱了皱眉头，“听见没？走什么神啊！小心我扣你的俸禄啊！”
护卫这才回过魂来，连连点头，“小姐放心，我肯定不说。”
慕北这才点点头，扬起一个笑容，大步流星的走了。
却不知道护卫脑子里已经脑补了些什么。
也不知道，自己这一举动，彻底败坏了秦远的高大形象。
之后很多次，这些护卫看到秦远都会不由自主的流露出几分同情和怜悯。
毕竟，完好无损且先走出来的是慕北，还好像跟他生了气。
能怎么解释呢？
不言而喻了。
＊
万红楼。
都说来湖州城，有两个地方是必去，一是临江苑，二则这万红楼。
前者景色雅致，是文人墨客的钟爱之地，每一年都能从中脱颖而出不少好诗词好文章。
后者却是软红十丈，名伶甚多，是风花雪月之地，也是富商豪族的享乐之地。
重豪奢而不浓香粉，也勉强算是秦楼楚馆里的清流。
此刻，这歌舞升平里，有一个青年格格不入的，怀里抱着一只大白猫，翘着二郎腿，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斜眉飞霄，眼窝深邃，鼻梁高挺，面似刀削。
见者无不叹，好一身华丽臭皮囊。
“小风风，好久不见，你就是这么无视我的吗？”青年的身边还坐了一个人。
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那人穿着一身大红衣裳，窝在躺椅上，和躺椅几乎融为一体。
脸上还盖了一本书，书上三个字——《金瓶梅》。
此刻他将脸上的书扒拉下来，一脸不爽的看着正伺候肥猫吃葡萄干的青年。
颇有一点争宠的味道。
可不就是云风和慕子苏两人。
若有人看见，怕是要跌破了眼球。
没得到云风回应的慕子苏更不开心了，一把将肥猫给抢到怀里。
一脸悲愤，“你太过分了，我告诉你，今儿这万红楼，有它没我，有我没它！”
云风瞟他一眼，“小祖宗，自己回来，不然以后不给你小鱼干吃。”
清清冷冷的声线。
肥猫的毛一下子炸了，在慕子苏的手臂上狠狠的挠了一爪子。
慕子苏吃痛的松了手。
肥猫一跃而起，稳稳当当的回到了云风的怀抱里，还发出一声惬意的“喵呜～”
气得慕子苏眼睛都绿了。
“这么多年避而不见，好不容易见面，你什么态度？！”不同于之前的开玩笑，慕子苏的脸沉了下去，眼中是实质性的怒火在升腾。
云风淡淡的看他一眼，手上却是不停，熟练的给自家小祖宗顺毛挠痒。
“那你要我什么态度？慕世子，我们应该不熟吧！”音色凉薄，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在里面。
云风一向是慵懒的，也是温和的，哪怕上了战场，拿着刀也是最优雅的挥舞姿态。
唯独慕子苏面前的云风是尖锐的，刻薄的。
慕子苏攥了一下拳头，心里堵得慌，可偏偏反驳不了什么。
最后只憋出来一句话，“这小祖宗分明是我的猫，凭什么只能你亲近！”
这话一出来，云风嘴角挂着的那似有若无的笑容就维持不住了。
一霎有如冰雪席卷覆盖而来，他冷冽的目光落在慕子苏的身上。
“你的猫？”轻飘飘三个字，带了无尽的嘲讽在里面。
随后他摸摸肥猫小祖宗的脑袋，毛茸茸的触感很舒服。
升腾起来的火气渐渐消退了下去。
不咸不淡的，他说，“小祖宗原来的主人早就死了，坟头草都几丈高了，我还年年去给他上香来着。”
最平淡的声线，却是最恶毒的诅咒。
慕子苏只觉得浑身发凉，手脚都封冻住了，动弹不得。
他想要解释，却找不到理由。
忽然笑了出来，“也好。”
失魂落魄的，就要离开。
“等等。”云风忽然开口。
慕子苏眼睛一下子睁大，快速的转过身去看他。
却见他仍在逗弄那只猫，眼皮都没抬一下。
听到他的脚步声停下来，才缓缓的补充道：“待会儿将军要过来，你走了她找不到你可不好。”
而后继续说道：“回来，坐下。”
“不然打断你的腿。”
语气温柔，像是海风荡起来的涟漪。
却让慕子苏彻底凉透了满心。
“你当年何不就打断我的腿？”他问道。
云风忽然一笑，看着他，眼神无比的陌生，“当年？我们认识吗？慕世子。”
最后三个字从他的口中说出，充满了无情的轻嘲。
慕子苏的拳头紧了松，松了紧，“是啊，不认识……”
然后走回躺椅上面靠着，“小桃红，过来给爷捏捏肩，酸的慌。”
后面的小丫头笑着迎了过来，要做这楼里的姑娘，姿色和才艺倒是其次，最重要不过察言观色。
听自己该听到的，看自己该看到的。
手法老练，慕子苏闭目享受着，一口一口往嘴里喂葡萄，汁水丰盈，酸甜正合适。
云风全程都没有再看他一眼，只专注伺候自家小祖宗。
不多时，珠帘被掀起，发出哗哗啦啦的碰撞声。
“哟，还挺享受的嘛！”
慕北缓步走了过来。
慕子苏睁开眼，眨了眨，“身体好了？这么快？”
说话快过脑子。
想抽自己一巴掌。
“谁跟你说我身体有问题的？”慕北笑得如春风和煦，声音也温温和和。
慕子苏却缩了缩脖子，“你说啥？我怎么有点听不懂呢？”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