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筠若磐石 > 第六十一章 误会一场
    萧璟恒听出是先前出去的那个女子的声音,软软糯糯的甚是悦耳,模样也很是柔媚可人,比持剑女子还要艳丽几分。持剑女子手上不动,摆头示意蓝衣女子上前,待她站到两人面前,才对萧景恒道,“认识她吗?”

    美人他见得多,可眼前这个,他却真是第一次见。

    “不曾见过。”

    “你这淫贼,还想狡辩。”持剑女子轻喝一声,扭头吩咐身后的蓝衣少女,“泼吧。”

    蓝衣少女愣怔了一下,还是听话地手腕一翻,一盆水兜头就泼了下去。

    萧景恒没想到这二人不按套路出牌,转眼便成了落汤鸡,心中不由又愤又怒。他甩了甩头上的水,呵斥脱口而出,“放肆!”

    话刚出口,只觉颈边一凉,竟是眼前女子将手中剑又压近了两份。

    “你半夜三更潜入人家姑娘家房中,还敢如此嚣张,我今日便要替天行道了。”

    她手起剑落,萧景恒心神一凛,心道今日真是出师不利,今日看来要不明不白死在这里了。

    谁知这一剑却堪堪停在他头顶半寸处,他睁眼便见那女子眼中挣扎之色。

    “算了。”她把剑往地上一扔,“将他送官吧。”

    至此萧景恒完全确认这两名女子是认错了人,那便好办了。

    “慢着。”他出声阻止道,“二位姑娘,你们真是认错了人。“

    他叹一声,”我被仇家追杀,借此处躲避片刻,惊扰了两位姑娘,着实鲁莽了些。不过我着实不是什么淫贼,两位姑娘真是认错人了。“

    “谢……谢姐姐,我瞧着……瞧着也不太像那日那淫贼。”

    “什么?”持剑女子回首问道,“你可看真切了?”

    “我也不确定……”蓝衣少女蹙眉思索了片刻,“那日翻进我屋里的贼人虽然蒙着面,可左眉头似乎有颗绿豆大的黑痣,与这位公子却是有些差别。”

    萧景恒听她口中已称了她公子,抬眼瞄了眼那蓝衣女子,果然见她两颊生晕,心中立时便有了计较。

    “这位姑娘花容月貌,在下便是无意见了,生了仰慕之意,也当请媒下聘,断断不会做出这等孟浪之事。”

    他此时虽衣发兼湿,可那仙姿玉貌的长相和丰神俊朗的气度却是掩不住的。那蓝衣女子怎禁得住他这番言语奉承,早就耳根生热,轻声嗫嚅道,“谢姐姐,确实不是这位公子。”

    持剑女子却冷哼一声,“这人言语轻浮,就算那日的淫贼不是他,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人。”

    萧景恒也不恼,只是面色有些为难道,“姑娘不信,我也无法。可在下眼下有个不情之请,实在难以启齿……”

    蓝衣少女脱口问道,“公子何事?”

    萧景恒面露难色,两道剑眉更是纠结在了一起,半晌才喃喃道,“人有三急,姑娘可能行个方便?”

    这下不光蓝衣少女,便是那持剑女子都面带绯色,斜眼睨见他面色涨红,果真似强自忍耐,想着他此时迷药未过,手脚无力,便是解开绳索也无妨。她弯腰捡起长剑,手中两个起落,已将他手脚上的绳索割开。

    萧景恒站起身来,却不妨脚下无力,又超身前跌扑过去。一旁的蓝衣少女连忙伸手扶他,他堪堪站稳,回头冲人翩然一笑,“多谢姑娘。”

    那少女被他明朗的笑容晃花了眼,忙放开手退了一步,低头娇怯不语。

    萧景恒却拱手朝她道,“劳烦姑娘引路。”

    蓝衣少女正要答话,持剑女子已抬脚往门外走去,“我带你去。”

    萧景恒心里有些遗憾这持剑女子不若这蓝衣少女好糊弄,却也只好乖乖跟着。谁知持剑女子一脚刚踏出门,便又猛地缩了回来,一手回掌将桌上烛火打灭,一手捂住萧景恒的嘴将他拖靠在墙边。

    “谢姐……”蓝衣少女刚开口,便听得门外一声粗嘎的男子低笑声,“小娘子,你可真听话,还亮着灯等我呢?怎得见了我又害羞了,把灯灭了作甚?”

    真的淫贼来了!萧景恒心中一喜,暗自盘算着如何趁乱逃出这院子。心神一凝,口鼻处的触感便清晰起来,捂在他嘴上的柔荑带着体温,只觉光滑细腻。他故意重重呼出口气,那手松开了些,旋即又紧紧捂住了。

    蓝衣少女“啊”了一声,吓得就要往萧景恒二人所在的门边躲,门外的人刚好推门而入,以为小娘子上前迎他,喜不自胜,倒失了几分警惕。持剑女子突然从旁窜出,全部内力蓄于掌中,直扑那汉子面门而去。

    那汉子也不是等闲之辈,掌风袭来便发觉不对,连忙提步后撤。可他此时刚好一脚门内一脚门外,一退之下,刚好撞上了门框,后退不得。顾不得后背撞得生疼,那汉子赶紧曲臂护着脸面。

    持剑女子手掌拍在汉子大臂上,竟被震得发麻。她心中一惊,知道对方内家功夫远在自己之上,不敢迟疑,一掌收回另一掌又紧跟着拍出。可汉子那一挡已经争得了缓冲之机,再之后的攻击已不能对他形成压制,拆了几招之后,已渐渐占了上风。

    那汉子刚一交手,就发现了对方是个女子,此时腾出手来,淫心又起,边打边趁机往持剑女子胸口抓摸。持剑女子技不如人,虽全力防护,却还是不免被他得手几次,顿时又羞又怒,不要命地扑将过去,已是只攻不守。

    俗话说,光脚的怕穿鞋的,穿鞋的怕不要命的。她暴怒之下出手又狠又快,竟将那汉子逼得连连后退,几次差点被她击中要害。那汉子再贪色,也是惜命的,立时不再放水,十成功力全部使出,手上已是带了杀招。

    只见那汉子侧身躲过持剑女子一掌,左手顺势把住她右手腕用力一扯,女子便踉跄前扑。汉子右手提气,一拳朝女子后心袭去。这一拳灌注了汉子□□成内力,求的便是一招毙命。

    持剑女子听得身后拳风猛烈,心知挨上这一拳自己的小命便危险了,可脚下不稳,躲也躲不了,此时只觉脑中一片空白,连害怕都忘记了。

    “噗”的一声轻响在身后响起,后背却不见拳头落下。持剑女子稳住身形,转过头来,刚好看见萧景恒手中握着自己的长剑剑柄,而剑身已插入那汉子后心。

    突然遭袭,那汉子收手转身便是一掌,萧景恒这一剑本是全力刺出,此时还不及撤力,便被一股大力拍出,撞在墙上,嘴角顿时流出鲜血。

    那汉子口中暴喝一声,朝着萧景恒走去。萧景恒被撞得浑身如散架一般,别说是还击,连怕都不能爬起。他不会武功,没有暗中视物的本事,却也能感觉到那汉子腾腾的怒气,心中不由后悔自己一时多管闲事,还不如刚才趁机逃跑。

    持剑女子却已几步上前,出手极快地拔出那汉子后心长剑,手腕一翻,剑光闪过,已将那汉子颈边血脉割破。

    那汉子“啊”了一声,抬手捂住喷涌的血口,终于缓缓倒地。

    皇后在御花园设宴之时,慎王萧景恒还躺在上野城平民区的那栋小宅子里养伤,自是无法赴宴。

    那汉子激怒之下拍出的一掌,劲力十足,萧景恒自小锦衣玉食,日常摔一跤都有人扑上前去垫着,如今吃这一掌着实经受不住。那汉子倒地之后,他也便晕了过去。

    那蓝衣少女姓田,是这宅子的主人,父母早亡,自小跟着未嫁的姨母生活。

    前些日子姨母也病去了,家中只剩她一人,正凄苦自怜之时,夜半竟闯入一男子欲行不轨,后见她戴孝怕不吉利才得以保住清白,可临去之时却扔下话,一月之后还会再来。

    田姑娘又惊又惧,去县衙报官,可衙役们说她还没遭侵害,对方尚未犯法,他们抓不得。她几次去,都被轰了出来,最后一次恰被那姓谢的持剑少女遇上,上前询问一番之后,自告奋勇帮她擒贼。

    萧景恒刚好在那淫贼约定的那夜翻墙而入,中了二人埋伏被擒,又因此受伤,二人都很是过意不去,轮流照顾他一天一夜。萧景恒本就是悄悄出行,又误了宫中的选妃宴会,还不知皇后会怎样借题发挥,心中不由暗自焦急。第四日晨起,他在床上活动了一下四肢,觉得胸腹的疼痛减轻不少,便提出要走。

    持剑女子主动要求送他,“你被仇家追杀,又被我害成重伤,我理应护送你。”

    萧景恒还不知道此时的巴涂已是自身难保,想着这女子武艺不错,人也仗义,有她跟着,就算遇到巴涂的人,起码也不至于束手就擒。

    为了安全起见,他让田姑娘给他找了件衣服换上,又买了一辆马车,便往京城而去。

    他有伤在身,上野离京城也不远,于是便吩咐车夫慢慢行路便可。萧景恒与谢姑娘一人端坐马车一侧,兼不言语。马车晃晃悠悠,直晃得人昏昏欲睡,萧景恒靠着车壁,半眯着眼,看着对面的谢姑娘正襟危坐,右手一直放在腰间长剑的剑柄上,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不禁心里好笑。

    忽然前头马夫一声“吁”,马车猛地停了下来。萧景恒睁眼便见谢姑娘长剑出鞘,人已准备往车外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