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晴空回过头，见沈非安安静静坐在自己身后，在用手机处理电子邮件。
她捂着脖子看着沈非，直到对方发觉，抬起头来与她对视。
“既然来了，怎么不喊我一声呢？”顾晴空问。
“我看你读书入了神，反正也不着急，索性在这里坐一会儿。”
顾晴空没有多说什么，沈非说在这里坐了一会儿，说得很轻松的样子，可是她知道，沈非明明等了她很久。不然，怎么会有几个员工在后门的位置探头探脑？
见顾晴空看过来，那几个拿着手机打算偷拍的员工捂着脸作鸟兽散。
这些偷闲的员工，也是怕被开除的。
沈非头也没回，看了一眼自己的腕表，说：“马上就下班了，难怪他们敢聚集在会议室门口。”
顾晴空有些担心那几个员工的下场，她问沈非：“你没有生气吧？”
沈非自然明白她想说什么，便说道：“既然你不介意，我也不会做那恶人，去他们上司面前告状。”
沈非问她：“在读什么书，如此入迷？”
顾晴空如实作答：“弗洛伊德的《梦的解析》。”
她的回答让沈非生出几分惊喜：“你对心理学感兴趣？”
“还好，”顾晴空活动着脖子，说，“以前没有接触过，读着便入了迷。”
“读得怎么样？”
“怎么样……嗯，”顾晴空仔细思索着，总结起自己的阅读所得，“梦是愿望的满足，取材自事实经历和精神经历。解梦是科学的，做梦与神的旨无关，也不能预测未来。我还没读完，知道的只有这些，虽然有些地方无法理解，读完这本书不再相信先人托梦和神的指引，也是好的。”
沈非有些惊讶：“难道，你以前是相信托梦的？”
“呃……”顾晴空无法回答。
见沈非在笑，顾晴空的脸红了，她原本在的世界又没有这样一群心理学家，相信托梦不也是一种很正常的事情吗？
“你们这里明明也有很多人相信托梦啊！”
“我们这里？”沈非问。
顾晴空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摆摆手：“我说你们这些智力超群的聪明的人。没什么，走吧。”
“好，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说着，沈非收起了手机：“我知道有一条街上的小吃很有特色，一起去吃吧。”
二人离开了瑞腾房地产有限公司，牵着手晃晃悠悠一条街一条街走下去，看到什么好吃的店就钻进去看看。
顾晴空在这一路吃得很饱，一本满足。有时，偷偷看一眼沈非笑成狐狸的眼睛，她暗暗怀疑，这家伙那么有信心留住她，是打定主意把她喂成一只球，到那时她就跑不动了，只能留在他的身边。
顾晴空晃晃脑袋，把这些可笑的想法驱逐出境。
沈非指着前面一家人气火爆的店，告诉她：“这家店的乌云棉花糖很有趣，不尝试一下的话，回去后你可能会觉得这一次来亏了。”
顾晴空心中不断拒绝，却忍不住跟上沈非的脚步，在棉花糖店外排起了队。
“会胖死吧。”顾晴空看看自己手中没吃完的炸鸡腿，隔空比划了一下店员手中棉花糖的大小，撅着嘴嘟囔。
“没什么，只是一团棉花糖，远不至于让你发胖。”
沈非说这些话时，脸上始终带着笑。顾晴空不由得怀疑，自己刚才的那些猜测都是对的，暗暗皱了一下鼻子，以此表达对沈非那些小心思的鄙视。
对于顾晴空的心里活动，沈非丝毫没有察觉，他眺望前面的队伍，道：“还有八分钟能够排到我们，在这段时间内，我们找个双方都会感兴趣的话题作为消遣吧。关于大学报考，你有什么学习意向吗？”
顾晴空完全没有想过这些，在她的计划之中，本来连高考都是不存在的。
“没什么意向，学什么对于我来说都是一样的。”
对于顾晴空这样对未来毫不在乎的态度，一般人总会皱眉摇头，满脸都写着“孺子不可教也”。沈非不同，他的声调较之前没有什么改变，依旧和煦如春风：“不一样的，如果你学了自己完全不感兴趣的专业，未来的四年会很痛苦。”
沈非的耐心，让顾晴空不由自主地也认真起来，她侧着头想了想，说：“那，就文学方向，或者心理学吧。”
“好，”沈非点点头，“回去之后，我找一些文学方向的大学教材，和心理学方向的入门书籍给你。把一门学科作为兴趣，和作为专业学习对象是有很大不同的，初步了解过相关学习内容，确定了会喜欢再决定填报。”
沈非的安排让人挑不出毛病来，顾晴空应下的同时，又一次在心里感叹沈非的细致。
她没说什么，前面的一位抱孩子的大姐却回过头来，爽朗地笑着，问：“小伙子，听你说话，是个高材生吧！那个报考，能不能再给我说说？我家娃儿他哥哥过两年也要高考，我们家就这么一个读书的，要考什么专业两眼一抹黑，一点都帮不上孩子！”
小伙子？
顾晴空没想过会有人这样称呼沈非，她听过的，都是：沈总，沈少，老大，沈氏集团继承人。小伙子这样亲切的称呼，还是第一回落在沈非的身上，以至于顾晴空心里生出不真实的感觉来。
沈非心情不错，他仔细对那位大姐讲了报考应该注意的事情，那位大姐不懂的，他就换成更容易理解的语言加以解释。大姐听得入神，直到孩子哭闹，她才抽回神来。
同样入神的还有顾晴空，她看着不厌其烦，逐条讲述报考注意事项，以及备考时家人该怎样做才能真正帮上忙。身边这个穿着洁白衬衫的男人，敛去了身上的冷冽锋芒，斜阳在他的发丝之间镀上一片碎金一样的雾气。
神，降临人间了……
“到我们了。”沈非低声提醒。
顾晴空瞬间回神，感觉很窘，她居然看沈非看到出神了！
抱孩子的大姐买了乌云棉花糖递给怀里咿呀学语的女儿，又非要给沈非和顾晴空的账给结了，他们无法拒绝，只好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