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邈邈最后留在女孩家吃了一顿晚饭。
女孩的爸爸竟然就是之前嫌她腿短的糙汉子。
余邈邈所有的怨怼在他专门把一条鱼蒸熟，把鱼肉剥到碗里端到她面前时，化为乌有。
已经过了晚饭时间，男人女人坐在电视机前，剥着水果聊着天。小女孩蹲在一旁，认真的仿佛在做一项观察作业，时不时还伸手摸摸余邈邈柔软的头顶。
女孩她妈目光柔软，“这就是小焓的猫？”
“是啊，一点不像他。”
“真乖。”女人感叹着，“就是不知道怎么会走到这里，村里路杂，等猫猫吃完，我们送她回去吧。”
男人点头，他剥着橘子，吃完一瓣，悠悠道。
“挺好。小焓这些年每年都来，每次都是一个人，不爱说话也不爱笑，冷的就和海里刚捞上的鱼一样。”
“有你这比喻的吗？”女人笑。
男人坚持，“我是说真的。今年带了只猫过来是好事，虽然只是个动物，但说明起码他的世界里，除了他自己以外，终于有其他的了。”
“……”
女人想了想，“好像真是？我刚刚还听隔壁大娘说小晗下午笑了？”
“所以啊……”男人低下头，看着余邈邈，眼底有着感激。
将近六七年的时间，厉墨焓都会在这一天回来，对村民而言，他就像是看着长大的孩子。
有些感受说不清切，可一个冷冽与世界隔绝的少年变得开始接受这个世界，他们比谁都要高兴。
余邈邈吃的很撑，她正准备溜达溜达顺便散步消食，便被小女孩一把抱起。
孩子他爸拍了拍肩，“丫丫，猫猫就交给你了。”
小女孩点头，紧紧抱在怀里，“猫猫白白，不能脏脏。”
村里这个点，狭窄的路两侧只有老旧的路灯发着暗淡昏黄的光，隔个几个，还有几盏路灯年久失修，没有亮起来。整个世界充满着虫鸣，风吹过草叶嘶嘶作响。只有远处偶尔几个房子还亮着灯。
女人突然感叹，“大海家今天竟然还没睡？”
“是啊。”男人也看了眼，“晚饭前听说是来了朋友，大概还在热闹吧。”
“朋友啊……今天的村里，可真热闹。”
女人只是随口一说，男人也只是随意答着。
谁都没有放在心上。
余邈邈也只是摇了摇尾巴，在小女孩的怀里舒服的眯起眼。
他们没有刻意开门，只是将余邈邈放在院落门口，看着小猫咪消失在篱笆后，这才离去。
院子里堆满了空的啤酒瓶，门是虚掩的，小爪子随便推一推便推开来。
厉墨焓衬衣褶皱，喝了那么多酒，脸依然还是冷白，只是瞳孔更黑了些，浓稠的像是打翻了墨。
啤酒还有些没喝，他此刻却坐在月光下，喝着冰箱里那些名贵酒。
每瓶都少了些，明显是混着的。
余邈邈叹。
这人心情不好就喝闷酒，一喝酒还总混着喝的习惯还是没变。
她跳上桌，趴在厉墨焓手边，乖巧的团成团。
夜，还很长。
-
她睁开眼已是凌晨。
室内昏暗，只有床头一盏小夜灯亮着熹微的光。
厉墨焓躺在床上，眉头紧紧蹙着，明显喝多了，睡着了身体还在抗议。
她站了起来，整个房间安静，一如来时那般，简陋、朴素。除了冰箱与灯，甚至没有其他电器。
只是——
空气里，为什么有焦糊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