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仵作女驸马 > 464 人脸两张皮
    “哭什么?!”

    江老夫人狠狠皱了眉。来的时候早同她们说好了,由几个年轻的打头阵,她坐镇,在关键时刻来给敌人致命一击。

    结果呢?

    姜羽凡不过提了提锦衣卫,那几个立刻就哭做一团,将她这个主谋也给彻底的卖出去了。

    真真可恼!

    江老夫人目光冷厉,手中佛珠陡然停滞。也不再故作深沉,直直抬眼瞧向了姜羽凡:“老身有个问题,斗胆想要求教姜小爷。敢问我家老爷,何时能够回府?”

    姜羽凡半点不曾畏惧,竟直直迎上江老夫人的眼睛呵呵笑道:“既然人是由刘千户亲自伺候着的,老夫人自然该去问刘千户,不是么?”

    眼看着女人们面色一白。姜羽凡却再度慢悠悠开了口:“当然,问忠义候也是完全可以的。”

    君青蓝将唇角牵了一牵。姜羽凡这回答可真真是绝了,谁抓的人问谁去。但,无论是刘全忠还是刘承风是那么容易为人解惑的么?

    就凭这几个内宅夫人,只怕还不曾靠近了二人车架,就直接被锦衣卫给绞杀了。在北夏,冲撞锦衣卫,死了白死!

    所以,以势压人有时候,真的很管用。对付无赖,你必须比他更无赖。

    正是想明白了这一点,君青蓝的双肩便也略松了几分:“姜小爷已经点名此事乃锦衣卫接下的差事,不如各位还是回府听消息去?与锦衣卫扛上,可实在有些不智。”

    旁的话不需要多说,已然有许多人在内心里打了退堂鼓,却碍于情面,不好就这么起身告辞。

    江老夫人心知这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同盟顷刻间便要土崩瓦解,如何能够善罢甘休。

    “我们自然不敢与锦衣卫抗衡,但法理不外乎人情。我家老爷一辈子奉公守法,为皇上鞠躬尽瘁。如今无端端遭了牢狱之灾,总要有个说法不是?听闻端王爷也数日不曾回府,莫非县主内心里部不觉煎熬凄惶?还请你将心比心,对此事多方打听,并从中翰旋才是。”

    君青蓝挑眉,怎么无端端的提起李从尧?心底暗暗生出几分警惕来,李从尧被压入锦衣卫昭狱之事从未对外界宣扬。江老夫人一介女流如何知晓?

    “咦,你这妇人端是拎不清。”

    君青蓝尚未有所应对,姜羽凡却已经彻底沉了脸:“你今日来此莫非没有瞧见院子里摆的满满当当的都是什么?”

    江老夫人气息一凝,忽然便在心里暗道了一声不好。

    “我今日乃是奉了父母之命前往烈国公府下定。你们以为烈国公府里,小爷我即将要迎娶的会是谁?”

    谁?还能是谁?整个烈国公府里的人口,除了眼前同她们说话这个女子,还有第二个么?!

    “君青蓝是我姜羽凡即将明媒迎娶入定国公府的正妻,江老夫人却质疑将我的未婚妻与端王爷扯在一起做什么?小爷我想了半晌始终想不明白其中缘由,不如请老夫人给我解解惑?”

    江老夫人理屈却断然不肯就此被人给拿住,有心开口辩解,姜羽凡却并不肯给她留足这个机会。

    “老夫人开口之前还请将要说的话仔仔细细前前后后的想明白些吧。若一时不慎言行不当凭白污了我这未婚妻的清白,等于便是朝定国公府泼了一盆脏水,怕是我爹娘都不能愿意呢!”

    江老夫人狠狠吸了口冷气。一个锦衣卫她已经无法应付,何况姜羽凡的身后还站着定国公府和贞容大长公主。这三重身份便似三座大山,随便搬出哪一座都能将她碾压的粉身碎骨。

    她半眯着眼眸瞧向了君青蓝。本以为她是个毫无根基的孤女,随便施加点压力便能如愿,哪知……竟得人这般维护?

    彼时在此,听懂了姜羽凡威胁暗示的并不仅仅只有江老夫人。旁的夫人们不及她年纪老迈,身份地位也不如,自然没有她的沉稳。

    当下便有人起身朝君青蓝与姜羽凡说道:“哎呀,真是不巧的很。妾身刚好想起还有件要事未办,这也叨扰了许久,便先告辞了吧。”

    一言毕,人便似踩了一道风,眨眼间溜得没了人影。

    凡事一旦有人打头,从来就不愁旁人追随。眼看着屋中女子三两成群,皆找了理由脚底抹油,君青蓝也并不阻止,只笑吟吟客客气气与众人挥手告别。

    眨眼之间,屋中除了她与姜羽凡,便只剩下江老夫人和她带来的下人了。

    那老妇人一张面孔铁青,也瞧不出眼底神色到底是喜是怒,却始终执着的端坐着,半点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这么一来,连君青蓝都不得不佩服此人无与伦比的定力。若将她们两个对换,她断不可能在这种情形下还能巍然不动。

    “老夫人,可还有什么训斥?”姜羽凡瞧她执着也不恼怒,笑嘻嘻瞧着老妇人,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

    江老夫人竟也将唇角掀了一掀,却先朝着身侧下人挥了挥手:“你们先出去,未听到我的吩咐,不许进来。”

    这一手大大出人意表。

    依方才事情的走向来看,江老夫人即便不会勃然大怒,至少也该怒火中烧拂袖而去才是。怎么如今反倒心平气和的遣散了自己的下人。若细看,她面庞上分明带着三分笑意。

    这是……什么情况?

    被人抢白到如此地步,居然还能笑的这般自然?姜羽凡讷讷转头瞧向君青蓝,朝着自己头颅点了点,眼底带了几分不自然的惊骇。这人该不会被刺激的狠了,疯了吧!

    “你们这两个娃娃很有意思。”江老夫人率先开了口:“万不成想到,竟能让老身做到这一步。”

    说着话她半垂了眼眸,并不去理会君青蓝与姜羽凡的惊异。伸手入怀,取了方叠的整整齐齐的丝帕出来放在身侧的案几上。

    “这个东西,我想你们或许能有用。”

    二人目光交错一碰,皆不明所以。

    若说方才的江老夫人便似一只老谋深算躲在幕后的老狐狸,企图不费吹灰之力借旁人之手来达成自己的目的。那么,此刻的她便是个纯良无害,循循善诱的慈祥老人。

    君青蓝深深瞧着江老夫人。前后两张脸,皆是她一人。这般变化,为的是哪般?又有那一张面目才是真?

    “咦,这不是张药方子么?”

    那一头,姜羽凡早已经展开了丝帕,自里面取出张薄薄的纸笺出来。

    “药方?”君青蓝向他凑近,瞧见那纸笺上由淡淡的墨迹勾勒出数个名称,皆是再寻常不过的药材。

    “老身那日听下人说老爷数日不思茶饭,只将自己关在书房里,足不出户。劳神心下忧虑便前去他书房查看,恰瞧见他对着这纸笺上的药方发愣。或许是瞧的太过专注,竟连小厮的通传都不曾听到,待到老身开口询问他身体状况时,他俨然吓了一跳。之后便将这纸笺夹在了一侧的医案里,并一再交代老身,万不可将今日所见之事对外宣扬。”

    君青蓝听得愣了一愣,忍不住再去瞧了一眼姜羽凡手中的药方。即便她再愚钝此刻也听得出来,江淮的举动不同寻常。而这一切的源头,怕就是江老夫人包在帕子里这一张药方。

    “这方子我家大人俨然非常在意,此后老身再不曾见过。直到这几日老爷入宫后消息全无,老身才想起这张方子,终于在书房一隐蔽之处找到。老身瞧不懂其中玄机,但隐隐能觉出,今日之祸或许便于这方子有很大关系。”

    君青蓝定定瞧着江老夫人。与姜羽凡的欣喜若狂不同,她的心里骤然掀起了风浪。

    “老夫人此举不知……。”

    不要怪她不肯信任,实在是这老太太前后态度的差距大到天差地别。先前还一副兴师问罪要吃人,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狠厉。忽然间怎么就成了乖巧听话的小绵羊?

    江老夫人并不避讳君青蓝的打探,未开口前先狠狠叹了口气:“老身自知,我家老爷身陷囹圄必然是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事。在入宫时失了踪迹,怕是要引致杀身之祸的大罪。稍有不慎,恐会搭上九族的性命。求人不如求己,只要能将老爷惹上的祸事解除了,自然便能除去我们江家的大祸。”

    她缓缓坐直了身躯:“不瞒两位,今日我与别家那几位夫人之所有会有此一行,乃是因为听了高人的指点。那日老身前往庙堂为老爷祈福,遇见个游方的僧人,只打眼便猜出老身心中所想。正是他推演一番后告诉老身,要于今时今日前往此处来寻你,定然能解除烦忧。老身担心只一人势单力薄,才寻了各府的夫人一道。原本想着人多势众,才好施加压力,不成想,那些人到底不成气候,倒叫两位笑话了。”

    江老夫人这一番话如同竹筒倒豆子,原原本本说的清清楚楚。君青蓝却颦起了眉头,这么极力配合,为什么?

    “老夫人为何要同我们说这些?”

    江老夫人先抿了抿唇,老迈的眼底深处陡然便生出几点精锐的光芒,一瞬不瞬瞧着君青蓝,仿若要破开她的肌理,直直瞧到她内心深处里去。

    “县主,老身……能信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