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仵作女驸马 > 417 苗大哥威武
    苗有信是个实在人,阿茹让他去请郎中,他就真的认认真真请郎中去了。只是……请的太多了些。

    当阿茹从屋中出来,瞧见一院子满满当当十来个郎中的时候,整个人都惊呆了。手指轻颤着指向苗有信:“这……这就是你请的郎中?”

    “对!”苗有信郑重点头:“我这请来的都是名手。这位是刘记生药铺的张郎中,那位是济药堂的刘郎中,这位是保安堂的薛国手……”

    阿茹默默听着他一个个将这些燕京城里有名的郎中名字爆出来,脸色越来越难看。毫无疑问,这些郎中随便挑出一个,都是出类拔萃极其叫人敬仰的。但是,你将这么一群出类拔萃凑在一起怎么看着都有些怪异。这得遇见多么严重的病症多么尊贵的身份,才能将这些名医们济济一堂尽数请了来?

    不是落人口实吗?

    瞧他满面自豪,阿茹浅浅叹了口气,扯着苗有信走到院中一角,压低声音说道:“你请这么多郎中来,不知得耽误了多少人家的诊治。君妹妹本就生命不善,若是叫人知道这些郎中都被你请来给她诊治,不知还得怎么编排她呢。”

    阿茹知道自己夫君是个一根筋的死脑筋,对谁好那就是一条肠子通到底的好。你若是不将话给他挑明了说,他就得一条道跑到黑,撞了南墙也万万不会回头。

    “我多请些郎中不好么?”苗有信挠了挠头:“一人计短,多些人一起看,不是更安全些?你是没有瞧见,方才她流了好些血,那场面着实有些吓人了。”

    他叹口气低下头去,并不与妻子做任何的目光接触。他谨记君青蓝的交代,只有多些郎中,才能尽快将她有孕的事情大肆宣扬出去。但,这些事情终究无法对妻子言明,何况他是个不善于说谎的人,唯有低着头,方才能觉得自在一些。

    好在阿茹早被这乌泱泱的一院子郎中给惊着了,满脑子都盘算着该怎么安排,也没有多去留意他的言行。不然,怕是早就瞧出了端倪。

    “你去外面守着吧,这会子便不要叫人探头探脑的来瞧热闹了,内院的事情你也插不上手。”

    苗有信自然求之不得,痛快答应一声就跑的没了影。阿茹叹口气摇了摇头,这个傻夫君也真是……叫人无奈。请了这么些的郎中,可要怎么……保下妹子的名声呢?

    瞧见院子里这么些郎中,阿茹觉得头都疼了。

    “今日劳烦各位走这一趟,实在是因为我妹子身子……有些凶险。”

    阿茹赔笑着才开口了,便瞧见张郎中颔首说道:“夫人不必客气,来时的路上少卿大人已经将事情都同我们讲过了。如今,还是先瞧瞧病人吧。”

    阿茹却有些为难,病人只有一个,这么些的郎中可要怎么安排?

    “屋中地方狭小。”阿茹沉吟着说道:“一时间也站不下那么些的人,不若请各位先生分作几组,一次进去五人。大家一个个诊脉之后,再做论断如何?”

    将郎中们分组,依次进屋诊治,这实在是个并不大高明的法子,可郎中们居然纷纷点头应允。瞧着络绎不绝的人在眼前晃动,阿茹暗暗摇了摇头。

    这叫……什么事呢!

    人多,自然便也得多花些功夫,单单诊治便用了大半个时辰,阿茹均一一含笑致谢。至于如何开方,便有些难了。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想法,苗有信今日请来的有都是燕京城里德高望重的名医,自然谁也不肯服谁,功夫不大便吵成了一锅粥。

    阿茹彻底顾不得照顾君青蓝了,忙不迭来给各位郎中调和,功夫不大便忙的晕头转向,险些不支。

    幸好外院的苗有信听到了动静悄无声息摸了来,一声怒吼终于让院子静了下来。

    “你们都是名人!”苗有信沉声说道:“自然便该有个名士的样子,吵成这样成何体统?给你们一盏茶功夫,立刻商量出个妥帖的方子出来,我就在这里等着!”

    言罢,他便拖了张椅子过来,大马金刀直接在院里坐了,虎视眈眈瞅着眼前这些个郎中。

    这么一来,哪里还有人敢吵?

    苗有信常年与凶犯打交道,早就练就出一身杀伐冷冽的气度。加上他素来不苟言笑,眼底无半分笑意,这么挎着刀坐在眼前只觉杀气腾腾,实在有些……吓人!

    效果是显著的,在郎中们亲和友善的态度之下,功夫不大便将药方子写好了,至于谁来呈上,又犯了难。最终还是阿茹可怜这些郎中,亲自取了方子交给苗有信。

    苗有信瞧了只一眼便狠狠皱了眉。那一下叫人心里咯噔一声,看的脖子都疼了。

    “可是……可是这方子有什么不妥?”众人战战兢兢询问。大约做学徒被师父抽考的时候,都不会有如此紧张。

    “我不是郎中,方子有何不妥如何能瞧得出?”

    苗有信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却叫郎中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既然您瞧不出来,皱什么眉呢?

    “对这方子你们有什么不同见解?”苗有信将药方交到单手,眼睛在院中这些郎中面上一一扫过,却并未再开口。

    郎中们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更加抗不过他审犯人一般犀利的眼神,一个个忙不迭摇头。表示,药方中没有任何的问题。

    “这就表示,这药方你们所有人都认同,是么?”

    “是。”众人点头。

    “好得很。”苗有信点头,将手中药方子递给一侧的阿茹:“叫他们画押。”

    画押?画押!

    众人彻底被苗有信这强有力的两个字给彻底惊着了,连带阿茹在内,半晌皆没有人反应过来。郎中们觉得,腿肚子都有些转筋了。

    “相公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阿茹到底见惯了风浪,低声在他耳边柔柔说了一句:“画押是给犯人用的!”

    “哎呀,对不住对不住。”苗有信一叠声说道:“总在衙门行走说顺了嘴,不是画押。还请各位郎中在这药方下头都签上自己的名字吧。”

    众人再度面面相觑,这是何故?

    “你们都赞同这药方不是么?”苗有信缓缓说道:“既然如此,便请落款吧。是药总有三分毒,若是将来我妹子有个什么不妥,也好找人担当不是?”

    他这话说的极其没有道理。

    普天之下,所有医馆替病人诊治时皆不曾写下自己名姓,当然,皇宫除外。他这么做实在叫人不安,但是……谁敢说个不字呢?

    到底,迫于苗有信的压力,郎中们纷纷就范,一个个皆在药方上落了款。苗有信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将药方递给阿茹:“去抓药吧。”

    瞧着比药方子还长的那一摞子人名,阿茹便觉得哭笑不得。这真真是普天下最奇特的药方,你是真的不怕给自己妹子沾染脏水呢。

    这些郎中此刻迫于大理寺的压力不敢反抗,心气却是非常不顺的,谁也保不齐他们出府以后,便会将一腔子的怒火都尽数发泄在君青蓝身上。自此后只怕……君青蓝的名声算是彻底……毁了。

    阿茹客客气气送了郎中们出门,众人连诊金都不想收,一个个腿脚利索的比兔子跑的还快,叫阿茹颇为感叹了一番。

    听到她将那白发苍苍的老郎中也给形容成了逃命的兔子,君青蓝便忍不住掩唇而笑,之后,便恭恭敬敬朝阿茹鞠躬行礼。

    慌得阿茹赶紧将她扶起来,重新给按回到了床榻上。

    “你可千万不要乱动,你如今可不是一个人了,可得好好养着。”

    “我……”君青蓝的手指在小腹上缓缓擦过,眼底似带了几分病弱:“还好吧。”

    “不碍事的。”阿茹笑道:“郎中们说了,你虽动了些胎气,到底救治及时,并未酿成大祸。好好调养便是。”

    君青蓝再度感谢,阿茹让她先躺着睡一会,自己到灶房里为她熬药去了。

    待到屋中彻底安静下来时,君青蓝才长长舒了口气。事情……终于结束了!

    她方才鞠躬向苗有信夫妻两个道谢,半点不曾作伪。苗有信先是请了半个城的郎中过来,接下来又坚持让郎中们画押留名,并不是因为他傻,而是故意要将这事情闹大。

    因为,一切都是她要求的。

    苗有信是个不善于作伪的实在人,为了帮她达成所愿,今天算是彻底豁了出去。越是如此,君青蓝便觉得越是愧对阿茹。

    阿茹一心一意无微不至的照顾她,她却只能……将阿茹蒙在鼓里。

    待到诸事安定,再登门谢罪吧。

    君青蓝的内心只有这么一点小小的遗憾,更多的则是喜悦还略有些忐忑。一切如愿,剩下的便是等了。

    阿茹对君青蓝的照顾颇为周到,汤水不断。君青蓝二话不说,皆一一领受了。

    然而,事态的发展,却并不似想象中那般顺利。待到第二日,“胎像”稳定之后,君青蓝特意到普宁寺的观音殿走了一趟。

    若失踪的事情与观音殿有关,那她这一趟便等于彻底的将饵给下足了,单等那大鱼张嘴,便能将她一口吞下去。然后成为在喉的鲠,再也挣脱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