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1存雪
李季急匆匆的跑过去，看到长久小心翼翼的把一个人从马背上抱下来，才看到长久怀中的方润正夫。
“长久。”，李季开口，说话的声音带着难掩的深情。
“先进去吧。”
长久开口道，现在雪还在下。
刚才在马背上，有一回没有跟方润说话，方润就在她怀里睡着了。
给宿儒医治腿脚，用药引，这段时间真的是累极了。
“嗯。”
李季跟着长久进了府宅。
长久把怀里的方润送回到他的院子里面。
院子当中落脚的地方，积雪已经被仆人清扫的很干净了，能看得出来李季用心打理这个府宅。
“还没吃饭？”，长久关上方润的房门，开口问道。
“还没有。”，李季回答。
“思吉呢？”，长久问，说话的时候往主院走去。
“仆人说还在睡。”，李季回答。
怀孕的人真好，能吃能睡，还有长久放在心上。
听了李季的话，长久往主院走的脚换了方向，往巫马思吉的院子走去。
李季跟在长久的身后，知道长久这是去看巫马思吉。
长久在巫马思吉的院子里并没有待很久，进屋子里面看了看巫马思吉，摸了摸他的额头，并没有叫他。
最后的结果就是只有长久和李季两个人吃晚饭。
晚饭端上桌子的时候，上菜的仆人都觉得空气中的氛围有些尴尬，李季是想要找话题跟长久说话的，可是又担心自己找的话题，长久没什么想聊的。
长久则是在思考军营和边境的事情，一时间倒是把李季给忽视了个彻底。
或者说，从一开始，长久的心对李季就是忽视的。
因为一开始李季进府宅时候做的那些事情，已经在长久的心中把他的印象写死。
“长久，吃饭吧。”，李季看桌子上面的饭菜摆摆齐，开口说道。
身边伺候的仆人也被李季挥手退去，原本李季在府宅门口等长久的时候，昆古是跟过去陪着的，后来看到长久主子回来，坏里面还抱着方润正夫，飞快跑回西苑跟康叔汇报，希望康叔能出个注意。
长久主子这段时间一直跟方润正夫和思吉公子在一起，完全没有去小公子院子的意思，小公子整日侍弄花草，旁人看的像是小公子想开了，不争宠，可是小公子的难受，他和康叔是真切看在眼里的。
结果那边刚刚从西苑走出来，从康叔那边得到方法，这边小公子已经跟长久主子两个人单独吃饭了，这个时间，怎么能让旁人打扰呢，昆古迅速会西苑，把这个消息告诉康叔。
“长久？”
李季喊了一声，长久没有反应，就又开口喊了一声。
“嗯？”，长久回神，看眼前的李季。
因为冬天的缘故，李季身上穿着白色的狐裘，倒是跟外面的雪地很是般配，映衬的整个人愈发白皙了几分。
“吃饭吧。”
李季小声糯糯的开口说到，他原本是看着长久的，长久忽然回神，正撞上他的目光。
“嗯。”，长久拿起手边的筷子，桌子上的饭菜，是厨房做的，没有巫马思吉做的饭菜精致，味道倒也不错。可是长久的味蕾早已经被巫马思吉做的饭菜养刁了，这会吃厨房做的饭菜，觉得有些乏味平淡。
李季也心不在焉的吃着，忽然有一块鱼肉夹到了自己的盘子里面。
“听方润说，这段时间你处理宅子里面的事情？”，长久开口问道。
“嗯，就是一些琐碎的事情，大事情还是方润正夫那边管着，我做不来。”
李季开口说道，他心中却是觉得自己是能做来那些事情的，只是没有给自己那个机会罢了。
若是给了自己机会，自己可以比方润正夫做的更好。
李季是这么想的，可话不能这么说。
“嗯，帮他分担一些是好的。”
长久刚刚给李季夹得鱼肉，李季小心的挑了鱼刺，一点一点的吃掉。
“新衣服准备好了吗？”，长久响起之前在马背上问的方润的问题。
“嗯，准备好了，现在要送过来吗？”
李季听长久提起新年衣服，眸光亮了亮。
长久看李季的反应，觉得新年衣服这件事情上，李季不知道又做了什么。
“先吃饭吧。”，长久委婉的开口拒绝。
“奥。”，李季点了点头，有些闷闷的，跟上一句话完全是两个心境。
之后吃饭，李季在没有碰那道鱼，他在想，长久会不会给自己再夹一块鱼。
而长久见李季一顿饭都没有主动去夹那块鱼，以为是他不爱吃，刚才自己给他夹得那块鱼，是因为自己夹得他才吃掉。既然不爱吃，就要给他夹了。
一顿饭吃完，李季有些撑了，因为长久没有放下筷子，自己也就一直没有放下筷子，满心思都扑在了长久的身上，倒是忘记了自己的饭量。
仆人把桌上的饭菜撤了下去，上了清茶。
“准备好的新年衣服，在哪里放着？”，长久端起桌子上面的茶水，轻轻尝了一口。
“在我院子里面。”，李季看长久对新年衣服有兴趣，说话的语气都待了几分兴奋。
“过去看看吧。”，长久开口道。
“嗯。”，李季用力的点了点头。
长久和李季到西苑的时候，昆古和康叔正在屋子里面坐着绣花，知道长久主子过来的消息的时候，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把针尖扎到了手上。
“我没听错吧。”，康慷看着自己指尖的红色血泡泡，开口问道。
“好像真的是长久主子过来了。”，昆古也有些不确定。
两个人迅速放下手中的针线，跑出屋子，正好长久和李季要进屋子，差一丁点，昆古就撞在了长久的身上。
“呃……”，昆古蒙蒙的看着面前的长久主子，长久主子真的过来了，跟着小公子一起，刚才吃饭的时候，自己该偷听的，也不知道两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莽莽撞撞的，像什么样子。”，康慷最先反应过来，开口教训到。
昆古迅速退到一边，生怕因为自己的莽撞惹得长久主子不快。
“没事。”，长久没放在心上，往屋子里面走去。
康慷看了一眼李季，想要问小公子，长久主子过来是留宿，还是因为什么其他的事情。
还没有来得及开口，李季已经开口让他去把准备好的新年衣服拿过来。
新年衣服拿过来以后，李季先让长久看了方润和巫马思吉的，用的都是顶好的布料，上面的花纹也带着美好的寓意，专门请了都城当中最好的绣娘。
方润的衣衫是灰蓝色的，用嫩绿的丝线在袖子和下摆处绣着一些药草。
巫马思吉的衣衫是天蓝色的，用粉红色的丝线绣了大片大片的锦绣花团。
李季选的新年衣服的颜色，不是普通人穿衣服会选的颜色，但搭配在一起是极为好看的。
“你的呢？”，看过方润和巫马思吉的衣服，长久开口问道。
“在柜子里。”，李季原本是没准备让长久看自己的新年衣服的，但长久都提起来了，又走到柜子边上取了自己的新年衣服。
李季的新年衣服是枯棕色的，上面用白色和黑色的丝线绣着花草的图案。
长久看着李季准备衣服，忽然有些期待新年那一天穿在他们身上的样子。
“这是你的。”
李季从一个盒子当中取出一件暗红色的衣衫，上面绣花用的丝线很是繁杂，长久看了一眼，怎么觉得自己这件衣服好像请的绣工技术不太好？
“是不好看吗？”，李季开口问道，带着几分担忧。
“这丝线，是你们衣服的颜色？”，长久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
自己这件衣服上面绣花的丝线，包含了刚才他们衣衫上面所有的颜色，并不突兀，因为合理的安排，倒是显得与众不同。
“嗯。”
李季点头。
“这衣服，季侍熬夜做了好几晚，长久主子可千万别嫌弃。”
康慷给长久泡茶，开口说到。
长久有些惊讶，自己这件新年衣服，是李季做的？
“你要是不喜欢，我还让人准备了其他的。”，李季急忙开口说到。
自己做针线活几斤几两的水平，自己清楚，就是害怕长久会不喜欢，提前准备了其他的衣衫。
“挺好的。”，长久看着面前的衣衫，忽然想到了祖母。
因为自己出生以后，父亲母亲都不在人世，一时间府宅里面给自己做衣服的男子都没有，石府是能请得起不少的绣工，可是那些绣工做出来的衣服，跟在成衣店里买的没有什么区别。
上学堂的时候，有不少人身上穿的衣衫都是父亲亲手做的。
后来祖母也亲手给她做了衣衫，当时祖母拿着针线做衣服的时候，被府宅当中的下人好一顿议论。
祖母是女人，却做了男子做的针线活。
李季发觉长久的情绪好像不太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是不喜欢这衣衫上面的花样吗？
康慷在把茶水准备好以后，就离开了屋子，带上了房门。
“康叔，长久主子今天会留宿在这里吗？”
昆古在房门口小声问着。
“回你屋子里待着。”，康慷看了一眼昆古。
“今晚你守夜？”，昆古问。
“嗯。”，今天晚上长久主子可能要留宿在这里，万一有什么事情，自己肯定比昆古周到。
“可是你的身子……”，康慷因为年龄大的缘故，李季都不让他守夜。
“没事，行了……你赶紧去休息，过几天过年有的忙……”
今晚长久的确在李季这里留宿了，但是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两个人躺在床上，一觉睡到天明。
天亮了以后，长久还没有吃早饭，就被方桃派人请走了。
今天果然没有再下雪，但昨天的雪下的太大，有不少的积雪。
“南历。”
床上躺着的宿儒开口。
“怎么？”，南历放下手中的兵书。
昨天宿儒睡了没一会，腿又开始疼，现在方润给宿儒的腿上扎了针，好不容易睡一会，怎么又醒了。
“外面还下雪吗？”，宿儒开口问。
“没下了。”，南历回答。
“那你拿酒坛子存一点雪吧。”，要不是自己现在腿脚不能动弹，早跑出去存雪了。
“存雪？”，南历疑惑。
“嗯，就是把干净的雪装进酒坛子里面，埋在地下，等明年夏天的时候再挖出来。”
宿儒转了转自己的脖子，躺在床上的时间真的是太难熬了。
“要几坛子？”，南历走到床侧，给宿儒捏了捏脖子。
“七坛，九坛，十坛？”，宿儒也没有一个确定的数字，睁大眼睛看着给自己揉-捏脖子的南历。
“那就九坛吧。”，南历笑着选了一个数字。
“嗯。”
宿儒是想要看着南历把雪装到酒坛子里面的，可自己现在不能动弹，再小榻上面坐着也不行，所以完全看不到。
“怎么了？”，方润掀起厚厚的帘子，走进屋子里面。
“他又作妖。”，南历笑着走出屋子，让人送了空的酒坛子过来。
“你让南历将军干嘛啊？”，方润把手中端着的汤药送到宿儒的嘴边。
“外面不是又积雪，让她存一些到明年夏天用，夏天用冬天积雪融化的水洗脸，可是会变漂亮的。”
宿儒面不改色的把方润手中的汤药喝完，最开始喝这汤药的时候，真的是能要了他的命，但一个多月过去，他已经习惯了。
“是吗，我可没听说过夏天用冬天的水洗脸，会变漂亮！”
方润之前再山谷里面的时候，也储存过冬天的雪，但是第二年的时候完全忘记自己把雪埋在哪里了。
“明年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院子里面，南历把干净的雪装进酒坛子里面，府宅当中的仆人喝丫鬟看着南历将军蹲在地上弄雪的样子，就知道是宿儒公子的想法。
能被南历将军这么宠着，真好。
府宅当中的仆人原本对南历将军只有惧怕的感觉，后来看到南历将军对待宿儒公子的样子，有不少人都芳心暗许了。南历将军温柔看宿儒公子的眼神，不知道勾了多少男子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