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5没有不信你
宿儒在轮椅上面坐着，南历站在他身后，长久跪在棺木和佛祖旁边，这样的画面静止了许久，一直到快要吃晚饭的时候，皇恩寺厨房那边过来请人。
请的自然是巫马思吉。
因为早晨巫马思吉做的饭菜实在是太好吃了，不少的香客都问是从哪里请了新的厨子，皇恩寺当中的人自然不敢声张是纵央国七皇子，是长久联姻的小皇子亲自下厨做的饭菜，只模糊的几句话带了过去。
巫马思吉早晨给她们准备饭菜是主动的，她们顺势应了下来，也不算失礼。可现在竟然主动过来请巫马思吉去做饭，怎么都有些说不过去。
巫马思吉倒是觉得无所谓，做饭嘛，而且是在皇恩寺，就当作是行善积德了。
长久在厨房那边过来的人说明来意以后，皱了眉头，闭着的眼睛也睁开了。
方润在长久开口之前，先放下了自己手中的笔：“皇恩寺会不会太不知礼了些！？”，方润说话的语气不是平常那般让人亲近的温润，语气家中，多了几分不耐和威严。
厨房那边过来的小尼姑瑟缩了一下身子，她也不想过来请这纵央国的七皇子去厨房做饭，可是休眉师太给她下了命令，非要她过来请。
巫马思吉也是第一次见到方润用这样的语气跟别人说话，心中“突突突”的跳着，不知道自己早晨去厨房当中做饭菜的事情是不是做错了，所以才惹出现在的事端。
巫马思吉低下了头。
李季也跟着放下自己手中的笔，知道方润正夫这是在捍卫长久的尊严，长久虽然不是什么达官贵人，可在宗槐国也算是高门大户了，才联姻娶回来的皇子，怎么能说给皇恩寺中的尼姑和香客做饭，就给她们做饭，出去以后真把长久当作好欺负的了。
真当石甄去世以后，石府没有当家的人了！？
小尼姑后退了半步，这大殿当中诵读经文的人也没有站起来帮她说一句话的，早晨吃巫马思吉做的饭菜的时候可都没有少吃。
“几位施主误会她的意思了，她是说让思吉施主去厨房给诸位所犯，之前看你们吃斋饭的时候胃口不好，今天早晨吃思吉施主做的饭菜吃的比那日多一些，今天中午看你们吃寺院的斋饭吃的不多，所以才让她过来请思吉施主去厨房给你们准备晚饭，并非给所有人准备。”
休眉师太从大殿外面走了进来，慈眉善目的样子，仿佛真的是那小尼姑表达错了一般。
小尼姑在一旁低下头，不敢出声，刚才休眉师太明明是让她请思吉施主给所有人做饭的。
因为抄写经文的缘故，今天中午巫马思吉没有去厨房做饭，巫马思吉早晨做饭的时候还想着药中午也过来做饭呢，结果抄写经文忘记了时间，中午的时候皇恩寺当中的尼姑把饭菜送了过来。
在大殿之中看着石甄的棺木，听着那些尼姑诵读经文，中午的食欲本来就不好，那时更是吃不下多少了。
不止是大殿中的他们几个人，还有那高出阁楼住着的人，休眉师太中午给她送过去的饭菜，她完全就没有动筷子，想到早晨巫马思吉做的饭菜她吃的一干二净，下午的时候才让厨房的尼姑过来请巫马思吉去做饭。
也是她着急之下疏忽了巫马思吉和长久的身份，急忙出来说只是给他们自己做饭菜，不是给所有人做饭菜。
休眉师太的话让方润的脸色好看了几分，最后巫马思吉还是去了厨房准备饭菜，只给他们几个人准备，没有其他人的饭菜。
皇恩寺的香客中午吃饭的时候还问了早晨做饭的厨子中午没掌勺吗，那些尼姑也不知道该怎么应付，有些身份高的香客还说下午一定要早晨做饭的厨子掌勺，他们可以多添一点香火钱。
下午的时候，皇恩寺的香客迟到的饭菜是皇恩寺原滋原味的素斋，没有了巫马思吉的厨艺加持，皇恩寺的素斋其实也算是上乘，可是他们早晨吃过了巫马思吉做的饭菜，有些念念不忘，跟皇恩寺的尼姑抱怨了几句。
只可惜让早晨给她们做饭的人继续给他们做饭，不是她们说了算的。
巫马思吉去厨房里面的时候，方润陪着一起去了，饭菜的数量一丁点都没有多做，只看在石甄生前来皇恩寺跟休眉师太多往来的份上，多给休眉师太留了一份。
可多留出来的那一份休眉师太哪里舍得自己吃掉，全部如数端到了阁楼上面。
长久她们吃过巫马思吉做的晚饭，没有再去大殿那边了，带着三个夫侍去了皇恩寺的一条河流附近。
天意渐冷，河流附近的气温更是低了几度。
李季因为之前风寒的缘故，今天穿的衣衫很厚，倒是不冷。
方润和巫马思吉走到河边的时候打了一个寒战。
巫马思吉话历抱着可以暖手的小猫咪，小猫咪到了河边以后在他怀里不停的叫着，要到地上去，这下子巫马思吉连暖手的都没有了。
“等回去以后，就开始准备给宿儒用药引吧。”，长久看着河流当中映照着的月亮开口说到，是对方润说的。
“知道了。”，方润点了点头。
“祖母的事情，你们不必太悲伤，人有生老病死，以后我们都会离开这人世间的。”，长久男孩中浮现出坐在马车上时，听到他们三个人在后面马车上嚎啕大哭的声音。
到现在为止，她一滴眼泪都没有流。
倒是他们三个人的眼睛一直红-肿-红-肿的。
三人听了长久的话，没有吱声。
周围很安静，能听到大自然的声音，河流潺潺，草丛中的虫鸣，还有枝头鸟儿起飞扇动翅膀的声音，以及树林当中呼吸的声音——风。
风吹过长久的衣衫，吹乱他们三个人的头发。这样的环境让长久浮躁的心慢慢安静下来，那颗因为祖母的离开一直动荡不安的心脏，慢慢冷静下来。生老病死的道理谁都明白，但是能不能接受又时另外一回事。
小猫咪在他们几个人的脚边嗅一嗅，然后又跑到河流边上用小爪子试探了一下河水，冰凉的河水弄湿它小爪子上面的毛发，让它抖了抖身子。
不知道几人静默了多久，长久忽然伸出手指了指河对岸的某一处。
“那里……，是祖母以后睡觉的地方。”，长久指的那个地方被几个参天大树遮掩住了，看不清楚，方润他们三个人眯着眼睛想要看清楚，可实在是有些远。
“明日带你们过去看，今天晚上都回屋子里好好睡觉吧。”，长久开口道，小猫咪已经走到她的身边，拿自己湿了的小爪子在她的衣衫上面蹭着。
“今天你回房间睡吧，我去守着祖母。”，据类长久最近的方润看着身侧的长久开口道，他需要仰视长久，仰视的目光清晰地看到长久眼睛下面的黑青，还有没有睡好一直紧紧皱着的眉头。
长久是不是头疼。
方润在今天看到长久蹙眉的时候，心中便生出了这种想法。
可是没有敢在大殿之中给她揉一揉脑袋。
“不用了，你们……”
“我们一起守祖母一晚上，你回去好好休息吧，。”，怀着孩子的巫马思吉开口道，直接打断了长久的话。
一旁站着的李季捏了捏自己的拳头，自己是不是又错过了说话的时机！？
“胡闹，你怀孕着呢，怎么能在大殿守一晚上。”，长久还没有开口说什么，方润就已经开口教训道。
巫马思吉躲了躲身子，被方润呵斥的语气吓了一跳。
“想去便去吧……”，长久倒是没有教训什么，甚至有些无奈。
“我先看看。”，方润说着就已经走到了巫马思吉的身边，抓起巫马思吉的手腕，给他把脉。
脉象平稳，巫马思吉虽然在纵央国皇宫之中不受宠，可是这身子是没有一丁点问题的，知道怀孕的事情以后，又听话的喝安胎药，现在胎象很稳。
“行吗！？”，巫马思吉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
他以为自己先怀孕，方润正夫喝季侍心中都会对他憋着一口气，可是两个人并没有。
他们的一言一行都能看出来很照顾他肚子里面的这个孩子，在大殿中抄写经文的时候，他们会给他多拿几个草垫子，抄了没一会经文，方润就会提醒自己起来走几步，对肚子里面的孩子好，李季也会提醒自己不要忘了喝安胎药，今天在厨房里面做晚饭的时候，方润盯着厨房当中的那些尼姑，有什么脏活累活一点都不让他动手……
“嗯，可以。”，方润点了点头，祖母的棺木只三天就要盖板了，巫马思吉想带着肚子里面的孩子守一晚上，那便守一晚上吧。
不要等以后想起来的时候后悔，再责怪他为什么拦着他不让他守祖母。
反正他也会在大殿中待着，多留意一下巫马思吉的情况就行了。
最后长久把他们三个人，一只猫送到大殿就离开了。
宿儒和南历晚上吃完饭就回房间了，房间里宿儒低头玩魔方，南历盯着他看。
“还不睡吗？”，宿儒手中的魔方都不知道拼好了多少次，然后打乱再拼好。
“你睡我就睡。”，南历其实是再等宿儒跟她说一说跟无慧大师再房间里面都聊了一些什么，可看宿儒好像完全没有一丁点要跟她聊的意思。
无慧师太没有把他的身世告诉他。
南历再宿儒从那个房间出来以后，就知道了，如果无慧师太把宿儒的真实身份告诉他了，他现在不会是这个样子。
巫马思吉那边为什么没有告诉宿儒，南历觉得应该是长久提前跟巫马思吉交代过了，不用担心。
“这里是寺院，男女住在一间屋子里好吗？”，宿儒放下自己手中的魔方。
他不主动问南历他自己的身份，就像南历不主动问他跟无慧师太聊了什么一样，只有自己从无慧师太房间里面出来的时候南历问了一下，之后再没有提起，可是她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分明就是在询问。
“我肚子里面的孩子，你真的很想要吗？”，宿儒盯着南历的眼睛开口问道。
刚刚进房间的时候，宿儒坐在床上，南历跟过来坐在他的身旁，被他踢了两脚，南历才不情缘的在小榻上面坐下。
“我们不是说好了，等药引用了，你身体恢复了，再说要不要把他留下来的事情，现在你身子太虚弱，想把她落掉完全没得商量。”，南历听宿儒提起孩子的事情，心中猜测无慧师太跟宿儒聊的话题是不是就是他肚子里面的孩子。
毕竟进到无慧师太的院子里面以后，无慧师太就说了他肚子里面的孩子是一个女孩。
女孩也好，男孩也好，只要是宿儒生的，都可以。
“我身体恢复以后，我不想要留下她，你真的还会让我落掉吗！？”，宿儒盯着南历的眼睛，南历闪了闪目光。有些莫名的心虚。
她下意识的反应，已经暴露了自己的答案。
“呵……”，宿儒笑了笑，像是待着几分嘲讽。
“无慧师太说她那里有一种药，能让我落掉孩子，不管孩子多大月份，都能落掉，而且不伤身子。”，宿儒开口说道。
南历心中大惊，面上却没有任何显露。
她先是在自己心里面推测了一下宿儒说的这段话的可信度，无慧大师是出家人，出家人以慈悲为怀，怎么会愿意帮着宿儒落掉肚子里面的孩子！？若宿儒说的那话，真的是无慧师太说的。出家人不打诳语，那无慧师太的手中肯定是有那种药的。
但……如果宿儒说的这话是他自己编的呢！？
宿儒看南历没有说话，拿起自己手边魔方砸到了南历的身上。
“我没有必要骗你，大不了你去问无慧大师。”，宿儒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南历刚刚是在思考什么。
“没有不信你。”，南历开口道。
可刚刚心中明明是不信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