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9不想让你看到
后面马车里的久一看着抱成一团的三个人，他自己一边抽咽，一边给他们递手帕擦眼泪。
前面马车里的长久闭上眼睛，靠在车厢上面。
“抱歉。”，宿儒开口道歉。
“不是你的问题。”，长久开口道，声音有些哑。
“我知道你是女人，可是没有说女人不能哭的，石姨是你唯一的亲人，想哭就哭出来吧！”，宿儒开口，以为长久是因为女人的身份，所以白菜憋着不哭，完全不知道长久是因为哭不出来。
长久没有接宿儒说的话，闭着眼睛，一直到皇恩寺附近才睁开眼睛。后面马车上坐着的几个人后来哭累了，躺在马车里睡着了。久一把李季移的里方润和巫马思吉远一点，特别是巫马思吉，方润还好，每日都跟药材打交道，被传染的风险小一点，可巫马思吉现在可怀孕这呢，生病的话带给孩子就不好了。
久一自认为主母还在的话，也会让巫马思吉离生病的李季远一些的。因为早晨吃饭前喝了汤药，李季现在已经没有那么难受了。因为刚才哭的时间太久了，现在已经睡着了还有些抽噎。
巫马思吉睡得不太安稳，最先睁开眼睛。
“到哪了？”，一路上他们喝了不少的水，也哭了很久，倒是一直没有停下马车，也没有解手。
久一掀起帘子，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经夕阳西下了：“快到了，已经在上山了。”
巫马思吉也凑过去看了看，不止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还看了看前面的那辆马车。
“是不是饿了？”，久一开口问道。
巫马思吉摇了摇头，并没有很饿，倒是因为哭的太过了，现在眼睛有些累，身上有些疲惫。
“身上不舒服？”，方润睡得迷迷糊糊的对巫马思吉开口道，刚刚好像听到久一跟巫马思吉在说什么，没有听得太清楚。
“没事，你睡吧。”，巫马思吉伸手在方润的身上轻轻的拍了拍，然后方润又沉沉睡去。
前面的马车当中，长久也睁开眼睛，她对面坐着的宿儒因为马车摇晃的关系，睡觉的时候脑袋一直磕在车厢上面，最后干脆不睡了，盯着对面的长久看，没想到盯着盯着把人给盯醒了。
“怎么？”，长久问宿儒。
“没事，睡不着，你睡着了？”，宿儒可不相信长久现在有睡觉的心思。
“没有。”，长久的声音很淡，没有什么说话的兴致，如果现在跟她说话的人不是宿儒，她肯定不搭理。
“我们快到了。”，宿儒没有来过皇恩寺这边，但是现在马车都已经在上山了，开始上山以后，就调拨了不少，有几分睡意的七两都清醒了。
“主子，我去后面看看。”，七两开口道。
长久点了点头，七两掀起轿帘，直接下了马车。马车因为是在上坡，所以速度很慢，而且后面的马车拉着棺木，她前面的马车也不能跑得太快。
“你要多久能恢复？”，宿儒开口问长久，这个问题问的莫名其妙，若不是知道宿儒是什么人，长久都听不懂这个问题问的是什么。
“不知道。”，长久掀起一旁的帘子，看了看外面的夕阳，昨天的时候，祖母看的夕阳还是府宅里的呢。想到这里，长久无奈的笑了笑，这天下人看的夕阳都是同一种夕阳，那里纷纷清楚是府宅的，还是皇恩寺的。
“你派人去告诉南历了吗？”，宿儒问。
“没有。”，出了祖母的朋友，其他人都没有告诉，就算没有告诉那些人，最后她们还是会知道消息的，只是南历会知道的晚一些罢了。
“南历要是没有去军营的话，今天还能见上石姨最后一面的。”，宿儒感叹道。
其实人已经死了，就算过来看也没有什么用，可见那最后一面就像是给自己一种安慰，让自己心里安定一般，否则一个关系亲近的人，说离开就离开，说再也不会出现，心脏一下子怎么受得了。
“好好珍惜她吧。”，长久因为祖母的事情，对宿儒说了这么一句话，宿儒的面色有了几分惊讶，这可不像是长久会说的话。
“军营是跟战争挂钩的，都城的军营不会莫名其妙的忙起来。”，长久知道南历肯定不会跟宿儒说边境的局势，虽然宿儒跟一般的男子不同，可宿儒终归是男子。
长久的话让宿儒皱了眉头，南历在军营那边忙起来的时候，他以为是朝廷之中的皇子皇孙们争皇位，后来发现好像不太对劲，可是他又没有手眼通天，没有知道太多的消息，有些事情猜测也是需要线索支撑的。
所以，南历过一段时间，是要去战场吗？
宿儒询问的目光扫过长久，长久轻轻笑了笑，摇了摇头：“朝堂上面的事情，我现在没有心思管。”
后来，宿儒才明白长久说的这句话，就是因为长久没有心思管，所以南历没有到战场上面，可也是因为长久没有心思管这件事情，让战场上面多了很多无辜的亡魂，也是因为长久没有管这件事情，让战场上面的形式变得无比凶险。
宿儒不明白长久说的话，她明白长久因为石姨的事情暂时没有心思，可是朝堂上的事情长久还想怎么插手？
宿儒想不明白，最后干脆不跟长久聊南历的事情了，又说回到石甄的身上。
“你觉得石姨是个好祖母吗？”，宿儒问长久。
长久不明白宿儒为什么回忽然问这个问题，点了点头，石甄这辈子最成功的身份就是长久的祖母。
“那你是一个好孙女吗？”，宿儒又问，长久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倒是在心里好好思考这个问题了，可是没有答案。
如果是个好孙女的话，昨天晚上就不会睡着，就不会等祖母没了呼吸以后才忽然醒来。如果是好孙女的话，就不会在祖母吐血的时候才发现祖母的身体出了问题。
长久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宿儒也没有再多问什么，让长久一个人好好思考一下。
但没想到长久想着想着这个问题，竟然睡着了。
长久睡着以后，周身那股哀伤的气息变得浅淡了一些。可长久谁的时间并没有很长，宿儒盯着长久的脸，就在他以为长久要流口水的时候，长久猛地睁眼。
那双眼睛烟味睡意，有些迷茫，还有些单纯，像是小鹿的眼睛一般，她着急的看了看自己身旁，发现在及再车厢当中，眼睛中财多了几分清明，呼出一口气，周身的气息又多了几分哀伤。
宿儒感觉自己好像看到了再深夜中睡着的长久，猛地惊醒，然后发现自己身旁躺着的祖母没有了呼吸，慌张，茫然，失措，却什么都做不了。
“做噩梦了吗？”，宿儒问长久，现在的长久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睡醒的缘故，没有那么拒人千里之外，没有那么多的防备。
“没有。”，长久摇头。
并没有做噩梦，只是睡得不太安稳，就像是昨天晚上一样，强撑着不让自己睡着，忽地就睡着了，然后好像有人叫醒她一般，睁开眼睛的时候，祖母已经不在人世了。
“要抱抱吗？”，宿儒开口说道。
宿儒的这句话真的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只是单纯的觉得长久太累了。
长久没有摇头拒绝，但是也没有点头答应。宿儒直接起身坐到了长久的身边，伸手搂住了长久，长久身子僵了僵，然后才慢慢放松下来。她知道不应该这样的，宿儒是南历的夫侍，肚子里还怀着南历的孩子，他们两个人不该这样的，可是在宿儒怀里的时候，竟然有一点点心安的感觉，昨晚伸手探了祖母鼻息之后的慌张感觉，慢慢消散开来。
“石姨就这样离开挺好的。”，宿儒开口安慰道。
“没有病痛，没有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苦苦挣扎……就这样体体面面，开开心心的离开这个世界，真的挺好的。”，宿儒知道自己说的这些话，长久都明白，可是自己明白这个道理是一回事，别人跟你说的时候，又是另外一回事。
“嗯。”，被宿儒抱在怀里的长久闷闷的回答了一声。
宿儒没有再开口说话，首长轻轻的在长久的后背拍打着，一下一下，格外温柔，像是在哄小孩子一样。
这样有节奏的声音，在车厢当中响了很久。
久一跳下马车以后，去后面看了看棺木，又专门的人看着棺木，其实不用太担心，但还是过来亲自确定一下比较保险。然后又看了看最后马车带着的东西，这些都是主母下葬时候要放进去的东西，可一件都不能丢。
久一查看完以后，又去方润他们所在的马车上看了看，久一看到有人掀起帘子，想着马车正在跑，会是谁！？然后就看到了七两的脸。
“怎么了？”，七两看车辆当中坐着的巫马思吉和睡着的方润和李季，开口问久一。
“哭累了，睡一会，没什么大事。”，久一说话的时候轻轻的，像是害怕吵醒方润和李季一般。
“嗯。”，七两放下帘子，准备回前面的马车，刚刚跳上马车，就感觉到马车当准的气氛好像不太对，没有贸然进去，坐在车夫旁边。
七两跳上马车的动静，长久在车厢内自然是听到的，但是她没有推开宿儒。
在宿儒的手停下来的时候，他怀里的长久开口道。
“昨天我守了祖母一夜。”
“嗯。”，宿儒已经做好了听故事和开导的准备。
“之前在战场上赶军的时候，几天几夜不睡觉都没有关系，可是昨天晚上却很困，一直想要睡觉，喝了凉茶，强行坐起都抵制不了困意。”
“嗯。”，宿儒明白，长久因为石甄身体情况的事情，精神紧绷，而且她都已经离开战场好几年了，状态自然没办法跟那个时候相比。
“我醒着的时候，祖母呼吸都在……”
“就睡着了那么一小会……就只有一小会……”
“再醒来的时候，祖母就已经没有了呼吸。”，长久说话的声音带着几分委屈巴巴，是啊！醒来的时候，祖母没事。偏偏就睡了那么一小小下，祖母就……就没了呼吸……
宿儒的手原本已经停止了在长久的后被上拍打，现在听了长久说的话，心里某处柔软的地方被触及，心软的不成样。
“不是你的错。”，宿儒温柔的开口道，就像是那哄幼儿园小朋友的老师一样。
“是石姨想让你睡着的，不然你之前都已经让自己清醒那么多时间了，为什么偏偏那个时候睡着了……”，宿儒的话直接戳在长久的心上。
“是石姨让你睡着的，因为她害怕你看到阎王爷带她走的场面……”
“你肯定是不会让阎王爷带石姨走的，万一你们两个人打起来了，你功夫那么厉害，阎王爷要是输了没面子了，回到阎王殿以后给你减寿命可怎么办……”，宿儒说的话带着几分玩笑，长久也知道，但却也听进去了几分。
“石姨是想要保护你，而且阎王爷要带走的人，谁能拦得住，就算你醒来，也没有办法留下石姨的……”，阎王爷说也看不见，死神出现在生活当中的各个地方，让人避无可避。
“是吗！？”，长久不确定的问了一声。
长久这一生最软弱的时刻怕就是现在了，小时候性格没有完全形成的时候都没有这么软弱，石甄对她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就算她不承认也没有办法，这是她在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现在唯一的亲人也离开了人世，离开了她的生活，以后再也不会相见。
“是啊！石姨想要你的世界里都是美好的，虽然你在战场上面已经见过了不少人死去的模样，可是石姨不想让你看到她去世的样子。”，宿儒的话台能安抚人心，而且长久在石甄去世以后执着的就是这个问题，现在宿儒给她了一个不一样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