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不要了，那我可就拿走了。”
“拿走拿走，快点拿走，还有剩下的碗筷，全部都给你了。”
福叔转身看着这个男护工一样，竟然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亲切的打着招呼说道：“王麻子，真巧，又碰见你了，怎么又来捡东西了？”
这个叫王麻子的胡工直接将白毛
巾接过手里来，也没什么讲究，竟然直接擦了擦自己的手，虽然，嗯，他的手也听脏的，可能刚打扫完卫生吧？
他敲了敲脸盆，抬眼看了福叔一样，带着戏谑的声音回答道：“都是钱买的，而且都是好东西，扔了怪可惜的，回去倒上消毒水消消毒，还是能用的，跟新的一样。”
对于王麻子的这番说词，我真的犹如天雷滚滚，被震惊的无话可说，王麻子也没多做逗留，跟福叔寒暄两三句，端着脸盆趿拉着那双拖鞋就走了。。
福叔见我发愣，就走过来肩膀撞了我一下，叫我精神点，正事还没开始呢，后来我也是听福叔提过那么一次，说这个王麻子的外号还是他起的，王麻子原本也是个帅气的小伙子，岁数越大脸上的麻子越多，怎么治疗也不好使，索性直接放任不管了，而且他也是命运多舛，公司倒闭，被迫下岗回家了，没什么手艺，岁数又大了，就来医院当起了护工，基本上天天都能在医院看到他，因为王麻子家里老婆身体不好，需要的医药费挺多，女儿伺候妈，他出来挣钱养家。
而且这个王麻子也是个狠角色，基本上伺候的都是些重病卧床不起快要咽气的那种病患，这么多年算来算去，大概没有一百也有个七八十了，都是他亲手送走的，而且这个人不避讳，换做其他人，死人用过的东西都会扔掉或者烧掉，他倒好，能用的全部捡回来，什么锅碗瓢盆，盖过的被，一些皮夹克皮鞋，还有水杯茶叶，什么都要，家里也算是一般温饱线的水准。
这边福叔擦拭完了死者的身体，让我把他带来的黑色公文包拿过来，我拉开拉链，他让我取出一团，然后嘱咐我一定要看的仔细看的清清楚楚，而且一定要记在脑子里，下次有死者就让我直接上手去做，我点了点头，看见福叔将揉成了几个小团，分别塞在了死者的鼻孔，耳蜗，嘴巴，还有，额，那个隐私的部位，他说这叫封窍，将人的感官封住，是殡葬业的规矩，因为死者死后身体里还是有残存的气体，只有把气孔堵住，这股死气才不会泄漏出来，据说能够保存尸体三天不腐烂，不知道真的假的，我反正就是那么一听。
再说尸体怎么可能不腐烂，就现在这个室内气温，二十六度七，一晚上都臭了，最后还不是要火葬，成了一把骨灰。
当然了，福叔说的这些都是这行的老规矩，我也是那么一听，该往心里进还是往心里进，不然日后吃亏的可是我自己。
封窍结束后，福叔又让死者的家属把寿衣拿来给死者换上，是一套白色的中山装，我其实有些不能理解，一半中山装都是黑灰色的，或者深蓝色的，头一次看见给死人穿纯白色的，很不搭，极度不搭，反正怎么看怎么别扭，
我看福叔的表情，明显也是不解，但是很快就收敛起来。
在我的辅助下，福叔给死者换上了干净整齐的中山装，又从黑色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个小型的化妆包，拿着粉刷给死者涂抹粉饰了一下，别说，原本蜡黄的脸色顿时变得红润起来，看起来又有了生气和朝气一样，尤其是眉毛，剑眉挑起，睫毛很长，一脸的安详，像是睡着了一样。
福叔这个时候在松口让家属上前，看看满不满意自己的手艺，如果没什么问题，他就直接联系殡仪馆的车过来拉人。
死者家属的当然满意，我自己都觉得福叔处理的非常妥当，五星好评是肯定的了，趁着车来的这个空档，福叔出门在安全通道里点燃一根烟，还把我和刘婶叫了过去。
基本上就是跟刘婶商议出殡的那些流程，我听得一愣一愣，这个时候刘婶来了电话，换了个地方接电话，福叔让我靠近一点，跟我说大宁啊，今天你就全程跟我走，把该看的流程全部看一遍，心里多少有个数，省的以后遇到事慌手慌脚的，我点点头说谢谢福叔。
刘婶这个时候回来了，也是跟着一个劲的夸我，说我这个小孩子根基好，有礼貌，有上进心，还叹了一口气，说自己人老珠黄，你们这些年轻人长江前浪拍后浪，以后还要指望我们这些年轻人，反正一个甜枣一个甜枣的给我吃，后来说着说着又感叹之前跟着福叔的一个伙计，也是个小伙子，岁数跟我差不多，说不能吃苦，见到死者吓的脸都白了，还晕血，不碰尸体不说，一天神神道道的，没干今天不打招呼就跑了。”
我立即说放心吧，刘婶，就算我不敢还是有什么原因，我肯定说的明明白白在离开，凡事有头有尾，我不能干那样的事情，她很是欣慰的点点头，然后凑过来一步，拉着我的手，压低声音说道：“大宁啊，我看阿福也不把你当外人，我跟你说，殡葬这一行可是暴利行业，干好了掌握了手艺可是走哪都能挣打钱的，真的，你刘婶不撒谎，现在这个社会都讲究关系，但是什么时候都需要一门手艺，虽然这个手艺是个偏门，就是因为是偏门钱才好挣，真金白银，红色的钞票进的口袋里，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一定要坚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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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