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载了记忆的事物总是能轻易地勾动人的情绪,不论是多么冷血心肠的人,总会有柔软的地方。
刚刚走出院墙,就看到了一个不愿意看到的人,她停住了脚步,静静地看着前方,绛紫色的蟒袍,勾勒出熟悉的身线,冷风浮动他的衣袍,有种特别的韵律。
冷峻的脸,凉薄的唇,秀致的鼻,清冷的眉,眸子如深潭,寒星的光一闪而没,见到林晓筱的一刻,也变得更加深不可测,双肩轻轻抖动,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僵持了很长时间,她听到玉子墨嘶哑得厉害的声音:“你来干什么?不是在玩失踪么?”
林晓筱愕然,她以为不会有太多人知道她消失的消息,却忘了眼前这个人掌握着一国的命运,不知撒了多少网,这种事情怎么可能瞒过他的眼线,然后她又沉默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这个问题,因为真的很脑残,只要看她现在的样子也能猜得到目的是什么呀。
良久,她用同样脑残的话回答了他的问题:“我来拿自己的东西,然后我要回去了~”
“回去?你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玉子墨上前一步,恰好挡住他的去路,林晓筱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只能够到他心口,果然,身高是硬伤。
退后两步,对上他的眼睛,将他眼底的挣扎看得真切,却无所谓地笑着:“我要走你能拦得住吗?”
“那你大可以试试~”玉子墨稍稍低下头,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进一步拉近,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彼此温热的气息,看着她素淡的脸,那么倔强而冷漠,心又开始发疼。
林晓筱有些不好意思地别开头,眸子漫无目的地看着一个方向,没有焦距的眼神,然而表情一如既往地无谓,说出的那些话就像是一种嘲笑,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样的心情。
“我不想和你吵,我没时间了,要走了~”她很疲惫地和他说话,也不知道为什么,和这个人,总是很轻易就能吵起来,大概就是她说的话不投机半句多,从认识以来,就没有心平气和地说过话,总是说着说着,味道就变了,玉子墨修养好,并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可是林晓筱却气不过,针锋相对,骂人不带脏字。
玉子墨终于不再说什么,愣愣地站在原地,等到她和自己擦肩而过的时候,又一把拉住她的手,肩膀抖动的幅度越来越大,沿着手臂传达给林晓筱,那双手真是凉啊,沉默了一段时间,他听到自己无法抑制的颤抖嗓音询问这个冰凉的人:“你的眼睛怎么了?”
林晓筱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玉子墨竟然这么快就发现她的眼睛出了问题,她还是要装作若无其事,没必要再给他添什么麻烦,于她来说,欠得越多心里的负担就越多,这世上最还不清的东西就是感情,偏偏还有那么多人为了这个东西奋不顾身,做那只扑火的飞蛾。
“既然你看出来了,我也懒得说了,送我去白塔吧,他会知道的!”林晓筱不打算解释了,直接开口让他帮忙,总比他费尽心思去想办法治疗她的身体要来的爽快。
理所当然地没有拒绝,玉子墨以为她是想去找白衣祭司治病,一路上,他几次想开口问明情况,一看到林晓筱眼中黯淡的灰色,那些话就问不出口了,眼睛还是很漂亮,却更让人怜惜。
他牵着她的手,将她冰凉的手握在手中,迟迟没有放开,刻意走得比较慢,只为了有更长的时间和她相处,他原以为自己不会有耍小心思讨女孩子欢心的一天,却没想到,还是在林晓筱身上打破了。
林晓筱也没有挣开他的意思,处于黑暗中的人,对于温暖的东西,本能地想要靠近,任由他的温暖将自己包围,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终于停下了,她听见玉子墨凉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晓筱,我可不可以抱你一下?”近乎乞求的语气,她心头一软,还没来得及点头,就被一个大力拉进温暖的胸膛,闻着他身上龙涎的香味,陌生的温度将他围得严严实实,她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原来我想要的温暖,别人也可以给我,那你需要的光是不是也可以有另外的人给你呢?
玉子墨放开她,他将林晓筱交给一个白衣小童,他在白塔的入口处恭候多时,就像是早就预料到她会来,久久没有说话,他解下身上一块玉佩,小心地系在林晓筱脖子上,便站在原地,看着她进去。
她身上暗色的衣服和黑暗融为一体,不论他怎么极目眺望,也没余办法捕捉到他的痕迹,才收回目光。
白衣小童将她带到一个房间,房中摆设简单随意,还燃着一盘檀香,清清淡淡的味道,她的心安静下来,唇角不觉勾起一个温暖的弧度,暂时忘记了不快乐的事情,如果能顺利回去的话,依照现在的科技,她真的能治好病,还能和父母亲人好好生活,偶尔想起宵风和林不离,那样的日子倒也不错。
在她勾勒未来的生活时,她听到了熟悉的歌声,她知道一直躲避的宵风来了,她静静地坐在床上,听着他唱着曾经说不可以唱的歌,忽然眼泪就溢满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