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天海坐下后，柳宁用手抚摸着岳天海的脸庞，眼中含着泪，呆呆地看着他，却一句话也不说。
岳天兰追在岳天海的身后进来了，喊道：“哥，你为什么不回答我，五叔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啊？”
岳天海依旧没有回答，只是深情地看着柳宁。柳宁柔声道：“天兰，我有些话想要跟你哥哥讲，你先出去吧。”
岳天兰不高兴地撅了撅嘴巴，这才走了出去。
柳宁先问了同样的问题：“天海，你五叔说的都是真的吗？”
岳天海觉得嗓子发痒，说不出话来，只能用力点了点头。
柳宁又问：“等你成神了，还能再回家来看妈吗？”
岳天海不敢看妈妈的眼神，把头低下，艰难地张了张嘴道：“我不知道。”
柳宁显然已经有了思想准备，她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又问：“你什么时候会上天成神？”
岳天海知道这些问题必须要跟妈妈说清楚了，他强压着悲痛道：“四年以后，我就必须要上天成神。在接下来的三年时间里，我每年都可以回来三个月。第四年，可能就没有办法回来了。”
“只剩下三年了吗？”柳宁的眼泪如断线的珍珠一样颗颗滴落，在地板上摔成碎片。
岳天海不知该如何安慰，鼻子一酸，泪水也夺眶而出。
柳宁轻柔为岳天海拭去眼泪，道：“天海，不哭。都怪妈，妈不应该哭，我的儿子要成神了，我应该高兴才是。天海，你还能在家里呆几天？”
岳天海强忍着不让自己的泪水流出来，说：“十二月三十一日，一大早我就得早，我得在天黑前，赶回玄天神院。”
柳宁抚摸在岳天海脸上的一抖，想了一下说：“今天都已经十二月二十了，你只能在家呆十天了。”
岳天海立即补充道：“明年我还会回来的，明年的十月，我就又能回家了。”
柳宁看着岳天海，神情木然，突然说了一句：“天海啊，你可知道，你本不是我的孩子！”
岳天海心头一惊，道：“妈，你别乱说！”当初他来岳家时虽然也是一个刚出生的孩子，却是带着前世的记忆而来，对于那时的情景记忆犹新，他当然知道自己不是岳家的孩子。只是这十几年来，他早已经把这里当成了家，把柳宁当成了自己的妈。他不希望柳宁提这件事情，他觉得那是对彼此的伤害。
“不，妈并没有乱说！孩子，这个秘密压在妈妈的心底已经十四年了。今天不说出来，妈妈心里堵得慌。”
岳天海看看柳宁，看出了她目光中的坚定。于是放弃了阻止她的企图，听着她慢慢讲述：“十四年前的那个春天，三月二十一日，你妹妹出生了
。那时候你爷爷虽然没有说什么，可是我听到了他的叹息。我知道，他其实是想要一个孙子。当时我就想，老天爷，你要是赐给我一个男孩该多好！
老天爷仿佛知道了我的想法，我只是闭了一下眼，等我再睁开的时候，我的身边就多了一个刚刚出生的男婴。当时给我接生的是我的奶妈，也就是你小时候常喊‘李姥姥’的。她告诉我说，这个男孩就是我生的，我生的是一对龙凤胎。
其实我心里有数，我根本就没有生过第二个孩子。可是她已经喊出去了，你爹和你爷爷都以为我生了一对龙凤胎，我不敢否认。
后来你越长越大，长的既像我，又像你爹，没有人怀疑过你不是我们的孩子。前两年，你李姥姥去世了，这世上就只剩下我一个人知道这件事情了。我本来以为这一辈子我都不需要再提这件事，把这个秘密永远藏在心里。
可是今天我知道了，你是神送来的孩子，最终还是要回到神那里去。你本不属于这个世界，那样神秘地来，又终将要那样神秘地走，这不是我这个当凡人的妈能改变的。”
柳宁讲到这里，岳天海那始终平静的表情引起了她的注意，问：“天海，你一点也不奇怪，一点也不震惊，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你早就知道你不是妈的儿子？”
岳天海的心中百味杂陈，真想抱着柳宁痛哭一场。可是他又不敢，他怕会让柳宁更伤心。他只能默默无语，一言不发。他害怕自己一说话，泪水就会不受控制地流出来。
柳宁自嘲地笑一笑：“我怎么忘了，我的儿子是神的弟子，他将来要上天成神的，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妈真是太傻了！”
岳天海心如刀绞，再也忍不住，阻止道：“妈，你不要再说了！我过去是你的儿子，现在是你的儿子，将来也永远是你的儿子！妈，你答应我，以后再也不要提这件事，跟任何人都不要提这件事，行吗？”
柳宁泪如泉涌，拼命地点头：“妈只跟你说！妈以后再也不说了，妈跟谁都不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