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的尖叫声渐渐消失，只偶尔能听到如野兽般的吼叫。
病房里的人屏声凝气，战战兢兢。倪红蕾安静地在病房里面呆着，她不知道外面到底怎样了。对了，她怎么忘记可以上网。
掏出手机，屏幕上各个新闻门户app跳出的头条推荐标题内容出奇一致，她顺手点开一条，正是滨江大道上那条男友劈腿遭女友怒啃的帖子。
当她看到图中女主的侧脸，正是之前她在李猛病房里看到的那位护士小胡时，暗道坏了。马上给徐明打电话。
“倪主任，我已经回到医院，正在一楼大厅帮助警察疏散人群。”电话里传出闹哄哄慌慌张张的声音。
“徐主任，告诉你一个坏消息，重症监护室的护士就是之前看护李猛的那位小胡，已经感染病发，并且在滨江大道上咬了他男友。估计他男友也已经感染。”
“什么？小胡？”
“是的，网上已经传开来了。但外面的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别急，我身边有警察，我来提醒他们。”
无法想象外面会怎样的情形，想到这一切因为自己遭遇的车祸而起，她就不住地自责。她待的病房只住了她一个人。蹲坐在窗台下，双臂环抱着自己，她一遍遍问自己如果不要求回家拿行李衣物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今天这一切？
她把脸埋在臂弯里小声哭泣，越哭越伤心，声音不由大了起来。
突然门响了起来，她立刻惊跳起来，从窗帘缝隙往外看去，是外面那些“人”在撞门。
怎么办？她慌忙费力地把床边用来给陪护人员使用的简易小床挪过来抵住门，自己则躲到卫生间里锁上门，坐在马桶上簌簌发抖。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撞门的声音渐渐小了，倪红蕾也冷静了下来。她放水洗了洗脸。猛然想起李猛临终前让她帮忙照顾他的儿子李帅的事情。
李帅现在在哪里？可是她跟李猛刚认识两天，要问谁这个事情？对了，公安局长崔明礼。
她振作精神摸出电话，电话这时亮了起来，是那个熟悉的520。划开接听键，她已经说不出话来，眼泪开了闸般倾泻而出。
秦昊在那边焦急地问：“蕾蕾，蕾蕾，你快说话，你还好吧？”
“秦昊…”她捂着嘴巴，这才发现自己此刻最想念最盼望的是他能在。心底的无助再也掩饰不住。
“蕾蕾，蕾蕾，别哭。能哭说明你还好，h市的事情我已经知道。我已经在机场，飞机马上要起飞了h市机场已经封锁，我改签到隔壁d市机票。到了d市我想办法过去找你。你现在哪里？”秦昊轻声地问。
“我…我在市人民医院第五病区17床，在七楼。外面…呜呜…外面都是那些人，他们刚才还撞我的门。他们会吃人，秦昊，我怕…”
“别哭，蕾蕾，他们还撞门吗？你现在安全吗？”
“不撞了，他们好像离开了。我用陪护床把门抵上了。我现在躲在病房卫生间里，他们应该听不见我。”
“好，蕾蕾，你很聪明。你就待在卫生间里别动，等我去找你。千万别乱跑，那里现在最安全。知道吗？”
秦昊的声音带着某种神奇的安抚力量，倪红蕾不再流泪，也恢复了冷静。
“秦昊，你小心点。遇到那些人千万躲远点，躲不开也不能让他们碰到抓伤，知道么？”
“知道了，乖乖等我。”
“好，我等你。”
挂了秦昊的电话，倪红蕾立刻给公安局长崔明礼电话。
“倪主任，你好吗？现在哪里？”
“什么，你在市人民医院？怎么在那里？”
“你车祸的事我还不知道。市人民医院现在很危险，你在几楼，我叫个小队上去接你。”
倪红蕾很感动。
“崔局，谢谢你！按照你们的计划行事，不用特地为我打乱计划派人过来，我现在病房卫生间里，外面门我已经用陪护床抵上了，暂时是安全的。我跟其他病房的人一起等你们来救。”
“也好，你稍微等等。医院我们基本已经控制局面，现在在一层一层清理。”
“崔局，有个事情要麻烦你。李队的儿子李帅你知道现在哪里？他临终前，我受他所托要照顾那个孩子。外面现在不安全，我又出不去，你能帮我把他保护起来么？”
“李大队，刚刚我们看见他了。”崔明礼的声音低了下去，听着有些难受。
“已经被击毙咯。”似乎有些哽咽。
“崔局，都是我不好，连累了李队。您也别难受了，他早已离开了，那个已经不是他了。”
“嗯，我知道，已经成了活死人，打都打不死，一枪爆头。但还是有些难受，毕竟是这么多年的同事。李帅那边我马上安排刑侦队的人过去，他们熟悉他，你放心。”
“好的，谢谢。另外，能不能请你提醒去找李帅的队员，不要告诉孩子他爸爸的事情，就跟孩子说他爸爸外出办案子了。这也是李队的意思…”
挂了电话，倪红蕾全身虚脱般地瘫了下来。她现在要做的就是静静地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