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秋天过去的很快,好像是夏天刚过冬天就立刻接上了脚步。
天气一变冷瑽瑢就犯懒,今年炭送来的比往年都要晚,她就抱着一个汤婆子在软榻上打盹儿。
父亲偶有家书来,说的无非是贬谪地山高水远,他们奔波三个多月,翻山越岭的,终于快到了。
然后在结尾再叮嘱一句,要她们在京城好好照顾自己。
脱离了丞相的包袱,他俨然也有了个慈父的样子。
因着平日里也无处可去,冬天的风也冷的可以渗进骨子里,瑽瑢闲来无事就弹弹琴看看书,性子倒比以前沉稳了不少,也不会再和沈玦瑢抬杠了。
好像她天生就该过这样的生活,衣食无忧又不为世事所扰,也没有人耳提面命的教育她:“瑽瑢,在其位谋其职,你既生于沈家,就不要奢求自由。”
对她而言,姓氏只是枷锁。
不过甄琰只在最初回到封地的时候托人送了一封信来,简单的报了平安,说自己是从水路回山阴的,秋日萧瑟,景色也不好,后来就再无音讯。
不过瑽瑢也知道送进府的书信都是要经过审查的,说不定甄琰也给她写了好多信,只是有人不想让她看罢了。
迷迷瞪瞪间,她感到有人一下下的拍着她的肩。
瑽瑢睁开眼,却发现扰她休息的却是辛袂。
他从绿萼手里接过绞干了的帕子,叠起来敷在瑽瑢眼睛上。
暖意自帕子散发出来,沁入内心,舒缓了瑽瑢被人吵醒后紧绷着的神经。
辛袂轻柔的问道:“听绿萼说,你近来夜里总是睡不好。”
帕子上没了热气,瑽瑢把它揭开,不在意的回答道:“嗯,总是被魇住。”
“是什么样的梦?”
是什么样的梦呢?瑽瑢仔细回忆了一下。
上下颠倒,杂乱无章,天空上流淌着黑红的半凝固的血液,地上寸草不生。
“我不知道。”瑽瑢说道:“我一醒来就全忘光了。”
“我让人给你送点安神香来。”辛袂担忧的看着她:“你都瘦了这么多了。”
瑽瑢刚想拒绝,辛袂转头对绿萼道:“以后晚上睡觉前给你家小姐点上。”
“是。”绿萼应道。
瑽瑢:“……”
辛袂又记起了什么:“还有,天气已经冷了,你怎么能就这么睡在软榻上?”
瑽瑢不服气:“我抱着汤婆子,也裹着杯子呢!”
“汤婆子?”
辛袂疑惑的环顾四周,才发现这个屋子里少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
“……我这就让他们马上把炭送过来。”
趁辛袂出门的时间,瑽瑢掀开被子爬出被窝,被冻得打了个哆嗦,绿萼连忙上前为她披上外衣。
瑽瑢搂着汤婆子在椅子上坐下,绿萼又帮她斟了杯热茶。
醒后吃杯茶倒真的可以让头脑清醒,自疏竹提过之后,瑽瑢渐渐养成了习惯。
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风顺着门缝倒灌进来,冻的瑽瑢把杯里的热茶一饮而尽。
她理所当然的以为是辛袂交代完事情回来了,头也不回的说道:“外面风大,你要不急着回去的话就先在我这里吃晚饭吧,我让人做了佛跳墙,你应该会喜欢吃吧?”
“还可以吧。”
来者漫不经心的回答道。
瑽瑢:“???”
瑽瑢:“沈玦瑢???”
“是我。”
沈玦瑢走到她面前坐下,也不用她招呼:“什么时候开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