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太阳可别是从西边升起来的吧?
“你刚刚说辛袂约我什么时候出去玩来着?”
瑽瑢记性不太好,或者说是刚刚吃的太入迷,没把疏竹的话往心里去,吃了好几个栗子酥之后才发现自己把时间给忘了。
“明天。”疏竹回答道。
这可一下子把绿萼惊醒了,是因为她刚刚就想和瑽瑢说了:“小姐,先生也让人传话过来,说既然您已经回府了,明日的课就照常上。”
怎么都是明天?
瑽瑢很苦恼。
从原则上来讲,她不应该拒绝自己的老师。但从本心上来讲,她肯定是偏向于能出去玩的。
而且对着一直挂着暖洋洋的笑意的辛袂,也似乎比对着一直冷冰冰的甄琰更让人舒服一点。
把时间往前推推,推到苏霡霂耳提面命地告诫她千万不要喜欢上甄琰的时候,她就想说了。
我哪会喜欢上自己的老师,那我还不如去喜欢枢密使来的更靠谱。
至少瑽瑢目前是这么想的,和刚刚认识甄琰那会儿不知天高地厚的妄想嫁给她的少女不一样,她现在觉得自己已经成熟多了。
和先生处的越久,放松是越放松了,但对他的敬畏之心不减反增,喜欢他对于瑽瑢而言,就是对甄先生的一种亵渎。
几番考量下来,瑽瑢小心翼翼地问绿萼:“我能不能请假不去上学?”
“不能,小姐。”绿萼无情的拒绝了她。
瑽瑢又接着小心翼翼地问疏竹:“枢密使能不能改天再带我出去玩?”
“小姐,枢密使平日里也是很忙的。”疏竹委婉的提醒她。
两边都被拒绝了一遍,瑽瑢下定决心:“我不管,我明天要和辛袂出门。”
“小姐!”绿萼气的牙痒痒,毕竟她可是坚定不移的站在甄琰这一边的:“先生会生气的!”
瑽瑢突然想起了某个阴沉沉的午后,空气既潮湿又闷热,蜻蜓低飞,蝉鸣渐弱。乌云盘桓于空中,天空低的好像触手可及。
她正坐在书房里背书,背的是是诸葛孔明的《出师表》。
因着这天气让人实在是不舒服,她读了两句就再也读不下去了,无意识的一直重复着“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毫无防备的就被甄琰重重敲了一记脑门。
他那天心情看起来似乎也不好,把脸拉得老长,质问她为什么读书不认真。
其实瑽瑢还蛮委屈的,因为她读书向来没有吃喝完乐以及学琴认真,他也是知道的。甄琰这次的责问来的好没道理。
于是她顺口就反驳了一句:“我读书就没认真过!”
等她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一句多蠢的话,以及这话会为她带来怎样恐怖的后果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因为甄琰此刻的脸色已经比外面的天色还要可怕。
瑽瑢在底下掐了掐手心,就听见甄琰说:“把《出师表》抄十遍才能下学。”
十遍?
她本来写字就慢,一笔一画能磨去她大半辰光,抄一遍她就已经累的够呛,十遍得抄到什么时候去?
瑽瑢用力眨了两下眼睛,挤出一点泪光,可怜巴巴的叫道:“先生……”
“十五遍。”甄琰丝毫不给她可以谈判的余地:“再吵就二十遍。”
瑽瑢:“……”
谈判破裂,她提起笔,却写个字就要咬一会儿笔杆,或者发一会儿呆。反正真的晚了先生也肯定不会强留自己在书房的,她打着这样的算盘,磨了半天辰光。
甄琰只一眼就看破了她心里打的那些小算盘。
“不管你写到多晚,写不完就在这里待着,我会陪你的,晚饭就让人送进来。”
瑽瑢:“……”
后来那天果然她一直在书房待到了晚饭后,写完她困的连眼睛都差点睁不开了。
从此之后她就有了经验——千万别惹先生生气,如果不想被惩罚抄书的话。
绿萼现在这么一说,她又很犹豫。毕竟她可不想出去才玩了一天,回来就被关在书房里抄了三天的书。
代价太大了,她一向是喜赚不喜赔的。
疏竹看出她的犹豫,在一旁悄悄提醒道:“小姐,苏公子和甄先生不是旧友吗?他们如今能在丞相府上见到,应该会想要在一起聊天叙旧的吧?”
对啊。
瑽瑢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脸就和绿萼说:“那你就告诉先生,苏霡霂如今暂住沈府,许久不见他,很想同他一起对酌谈天,抚琴吟诗。”
绿萼气愤的一跺脚,不敢指责瑽瑢,先指责起了疏竹:“你究竟是站哪一边的!”
“当然是小姐这边。”疏竹垂下眼睛,柔声说道。
这句话更是把瑽瑢听的心花怒放,她开心了就开始埋汰绿萼:“瞧瞧人家,再看看你!”
绿萼无法,但还是坚持想为甄琰再做一点努力:“小姐,苏公子若是不答应怎么办?”
“他不会不答应的。”瑽瑢说:“他与先生确实是挚友,我在山阴时候就知道了。”
同绿萼解释着他们之间的关系,瑽瑢脑子里忽的灵光一闪,不知怎么就记起一件事来——
当初诗会,她哪个侍女都没有带,为何疏竹会知道苏霡霂和甄琰其实是挚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