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憬梧站在床前忽然不动了,一张小脸顿时失了血色,连嘴唇都变得煞白煞白的。
他缓缓转过身来,说:“爹爹和娘亲平常用的不是这两块枕头。”
“你说什么?”瑽瑢下意识的又问了一遍。
董憬梧一字一句,坚定地说:“这不是我爹爹和娘亲的枕头。”
“!”
辛袂最先从震惊中醒悟过来,追问道:“你确定?”
董憬梧抿着嘴重重点了点头。
甄琰则去询问乳娘:“此事当真?”
乳娘连忙上前看了一眼,看到是瓷枕后她点头道:“夫人偏爱枕软枕,平素用的都是枕囊,老爷与夫人一同用的鸳鸯枕,是夫人从娘家带过来的嫁妆。”
看样子是血迹渗进绸缎难以处理,所以这所谓的画师直接偷天换日,给他们换了一个枕头。
“你对这个枕头有印象吗?”辛袂又问道。
乳娘仔细辨认许久,还是摇了摇头:“从未见过。”
辛袂见再也问不出什么,便让乳娘带着董憬梧回去。
乳娘行了礼,牵起董憬梧的手朝门外走去,董憬梧在经过瑽瑢身边时停下了脚步。
瑽瑢还以为他是找自己要寻求安慰,连忙半蹲下来抱了抱他。
董憬梧把头埋在她脖子间,用低到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奶声奶气的说:“姐姐,乳娘她不敢说,但是在家里只有我的婶婶会用瓷枕。”
董憬梧的婶婶,就是董家次媳董章氏。
章家算不上是大户人家,他们家的女儿也很少出来总动,是以瑽瑢对她并没有印象,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送走了董憬梧,瑽瑢一脸严肃的回到房里把这事和辛袂他们说了。
“凶手原本选择的目标应该不是董大人,不然他不会做出用瓷枕换枕囊这么容易被人发现的举动。”瑽瑢猜测说。
“但是从他提前在东厢房里储备墨水的行为来看,又不像是临时改了毒杀对象。”甄琰否决道。
线索一丝一缕地往外窜,拉起来后却发现竟然是一团乱麻,连不成一条线。
这种感觉让瑽瑢浑身难受,恨不得拿一把剪刀来直接把所有线索都剪碎了了事。
“我们先去吴家看看吧。”辛袂说:“等找齐了所有线索,我们坐下来好好理一理,明天再去核对供词。”
“好。”甄琰如是说道。
吴家的情况比前面两家更糟糕一点,吴雍的尸体浸了水,天气又热,在房里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开始腐烂了。
商贾的宅子规格也不大,远在巷弄口瑽瑢就闻到了一股尸臭味。
这么重的味道,也不知道他家的邻居最近几天是怎么熬过来的。瑽瑢暗暗想着,捏住了鼻子。
“先生。”她瓮声瓮气地叫道。
甄琰回过头来:“怎么了?”
“好臭啊。”她撒娇说:“我就在弄堂口等你们,好不好?”
还没等甄琰回复,辛袂宠溺地对她笑道:“好,可不许乱跑。”
“我也不是小孩子了!”瑽瑢不满地嚷嚷。
“既然知道自己不是小孩子了就进去。”甄琰把眉头一皱:“这是命案,不是过家家,可以让你来玩玩就走的。”
撒娇一把好手,号称无往不利的常胜将军瑽瑢:“???”
甄琰先往前走了两步,停下来瞥了一眼愣在原地的瑽瑢。
瑽瑢连忙屁颠屁颠地跟上他的脚步。
一时被两人遗落在后面的辛袂没有急于进去,而是停留在巷口看着他们两个人的背影。
等到他们拐进了宅门,他才慢悠悠地走上前去,嘴角噙着一抹浅笑。
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所幸甄先生多少还有点良心,一进门便递了一块帕子给瑽瑢。
瑽瑢取过来覆在鼻子上,清淡的檀香味充盈在鼻尖,一时把周围的腐臭味冲散了不少。
甄琰用余光瞥到她小巧的朱唇不经意撞上帕子,蜜桃色的口脂好像在闪着甜甜的光一样。
他立刻移开了目光,漫不经心地往四周看了又看。
瑽瑢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也好奇地左顾右盼,还要好学地问道:“先生您在看什么?”
她说话的时候,吹出的气息轻轻撩动帕子,帕子被掀开一个小小的角落,惊鸿一瞥间,暂引樱桃破。
“今天实在是太热了。”甄琰答非所问的说。
“噢,是呀。”偏偏瑽瑢还毫无察觉地赞同道:“是太热了。”
“所以我给你帕子是让你擦汗的。”甄琰一本正经地说:“你在干什么?”
沈瑽瑢:“?”
“罢了。”甄琰又极为大度的挥挥手:“就这么用吧,无碍。”
这时候辛袂追上来,开口第一句便揭穿了他:“甄先生怎么脸这么红?可是干了亏心事?”
甄琰:“……”
“是因为今天实在是太热了。”瑽瑢一板一眼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