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落了雨,滴答滴答,声音规律清晰。
她在床榻上醒来,气息微弱,四肢无力。
睁开眼,入目是雕花梁柱,沉香靡靡,以至一时有些云里梦里,不知今夕何夕。听见衣料摩挲声,她微微偏过头,瞧见男人从窗边缓步而来。
一身月白色的里衣,木簪束发。
他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桃花含情,本应最是风流。可眉目轮廓又是周正的,尤其嘴角抿着,像是不解风情。
这场景太过寻常熟悉,她又虚弱迷糊,不由就弯唇抿出笑意,朝他抬起搁在床沿的手。
他刚好走到近前,因她的举动而神情一愣。
她想叫他的名字,但嗓子干痛得不行,唇瓣张了张,始终喊不出来。她渐渐有些着急,伸出的手握着拳,微微颤抖。
他忽地低下头,上前一步,将她的手掰开,顺势握住。
她的心好似从半空落到一堆棉絮里,柔软温暖。
他侧首看着她的脸,低声问:“好些了吗?”烛光闪烁,映出几缕银花——她以为是自己眼花,竟在他鬓边瞧着了几根白发。
对着她焦急而又无力动作的模样,他紧绷了一天的心弦都松缓下来,凑近笑了笑,问:“怎么了?”
她眼里微光粼粼,仿佛心疼极了。
与她认识那么些日子,还是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这种神情。
他的笑一点点淡下来,眸色黑沉,将另一只手抚上她的脸。细嫩的肌肤就在掌间,他轻轻摩挲,只觉眉眼口鼻,越发相像。
或许是雨声催眠,或许是他触碰温柔,她的焦急逐渐散去,眼神涣散,似乎又要陷入昏睡。
他再也忍不住,低下头,轻轻含住她的唇。
鼻端、唇齿都是苦涩的药香,他却觉蜜糖似地甜。
上次他借着酒意孟浪,她不敢如何反抗,却抖得像要崩溃。他不愿强来,也不愿叫她难堪,只好装睡放她。
可这次她好乖,安安静静地承受着,真是可怜又可爱。
他在她柔嫩的唇瓣上含吮,舌尖缓慢地舔舐,只要这么点,奇异地心满意足极了。
“陛下……”
太过沉迷,连有人来了都没听到。
他抬起上半身,见她已经闭着眼,不知何时睡去。
唇色嫣然,恰似牡丹,又忍不住伸手去摸。
李全英实在没想到自己会撞见那么一幕,当下狠狠将头埋着,恨不能缩进地里去。
“说。”
还好萧衡的声音听起来还算平和。
李全英擦了擦额头的汗,轻声道:“陛下,太子殿下还在外头呢。”他明白晨间陛下是一时震怒,却绝不会有要将太子如何的意思。可这半日下来,无论他怎样递送台阶,太子就像是聋了傻了,死都不肯顺着走一走。
一刻前又开始下了雨,殿下年幼单薄,由不得他不担心。
话音落地,萧衡默了默,须臾将连翘的手放进被子底下,起身往外走。李全英等他走过,忙跟在后头。
寝殿外小雨淅沥,几名宫人撑着伞将太子护得周全,竹笙更是早备了披风、手炉,就候在一旁。
萧策周身一步之内,不见半点雨水。
萧沅已经由乳娘抱去了,倒是那个名叫雪墨的宫婢,仍蜷着身子跪伏在地。